集体项目在运动会的最后一天,但沈在的紧张始于很早之前。
他想将这件事作为一个惊喜,因此一直没有和舒云章透露,只是在开幕式当天早晨,跑进舒云章的卫生间刷牙。
沈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有一个小的洗漱室,虽然有时他会和舒云章一起睡,但东西还留在自己的房间里,早上节省时间,两人也会分开洗漱。
沈在叼着牙刷进来,嘴边还有即将要滑下来的泡沫,舒云章侧身让他,他便俯身喝了口水吐掉了。
昨晚没睡好,清晨时沈在眼眶很红,脸上水珠零散。
他从镜子里看舒云章,说:哥哥,我们今天运动会。
舒云章本来想逗他,这么一听却愣了。
运动会的时间安排可能和平时不同,舒云章以为他要来公司。
我可能会回家比较晚。
他还想用晚上的时间练习一会儿。
你们晚上也有项目吗?舒云章问。
没有,沈在紧张了一下,但是白天耽误了点时间,有科目要期中考试了。
舒云章相信了,说:好,需要我来接你吗?
沈在想了想,说:要。
等你吃饭吗?舒云章抓了抓沈在有些乱的头发。
要。沈在往他身上倒了倒。
操场上人很多,每个人都需要到班级里签到。
沈在找到了他们班级所在的位置,曹涛高,沈在远远就看到他,连同站在他身边的楚浩广和陆简峰。
签了到,楚浩广说今天不训练,放松就好了,沈在觉得他看出自己有些紧张。
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沈在长久地出神,直到陆简峰碰了碰他的肩膀,指了个方向。
一个棚子撑了起来,楚浩广站在棚里对他招手。
原来一上午快要过去了,而在这个南方城市的冬天,久违地出现了灿烂的阳光。
沈在跟着走过去,坐在楚浩广身边,眼前黑了黑,才觉得被晒得有些晕。
你是不是要去检录了?楚浩广问陆简峰。
陆简峰简单地嗯了一声,便站起来脱衣服。
楚浩广接了他沉重的外套递给沈在,说:我陪他检录,衣服麻烦你拿一下,要是你有事就放旁边就好了。
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接过一件衣服。
等楚浩广和陆简峰走了,沈在还未反应过来。
朋友才会这么做的吧?
沈在在心里反复确认。
因为他在学校里看到过很多次,能帮别人拿衣服,至少说明他们关系还不错。
原来他已经有朋友了。
朋友才会关心他的情绪,会做什么都叫上他,会担心他在太阳下晒得难受,会让他帮自己小小的忙。
沈在沉浸在惊喜之中。
突然发现的事情让沈在开心,陆简峰回来之后他还站起来为他们打开了两瓶水。
楚浩广说谢谢,沈在将衣服还给陆简峰,看他穿时忍不住问:我们是我们是朋友吗?
陆简峰的动作顿住了,楚浩广也一副迷茫的样子,沈在顿时觉得有些难堪。
沈在表情显然,楚浩广很快抓住他的手臂,扬着笑脸说:当然,早就是了。
晚上舒云章去接他,沈在提前发了微信。
他用了比之前多很多的时间训练,因为忍不住很兴奋。
额头上的汗珠才擦干净,但身上还很热,沈在上车时犹豫了几秒,拉开了后座的门。
舒云章去拉安全带的手停了,半侧脸问:为什么不坐前面?
沈在不知道怎么说,支支吾吾的。
过来。舒云章用了稍显强硬的语气。
沈在低低哦了一声,才慢悠悠地挪下车,刚打开副驾驶就被躬身过来的舒云章抓着手腕拉了上去。
安全带。舒云章一边说他一边给自己系。
车发燃了,暖气跟着升起来,沈在热得发慌,又害怕舒云章生气,偷偷瞟他脸色。
一个红灯,车子短暂地停下来,舒云章没憋住笑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望着前面的路。
在干嘛呢?看一路了都,没见过啊?
沈在摇头,舒云章才看向他,抽了几张车里的纸敷在他脸上。
晚上去操场了?跑这么热。
沈在抬手按住纸巾,想他原来注意到了。
嗯。
大概是沈在也参加了什么项目,但没有说。
对舒云章而言,这种小孩子心思其实还挺好猜的。
但他不戳破,不问,不让沈在又为难要怎么编点东西出来好让他相信。
话题变成了今天各自的三餐,沈在只有在这时才话多一些,打开手机的备忘录查看前几天舒云章的菜单,又说他明天应该吃些什么。
舒云章由着他,只是浅浅地笑。
晚上沈在睡得很早,一天下来他有些累了。
但他又为明天感到紧张,一闭眼,脑子里全是今天操场上发号的枪声。
短促清晰的一下又一下。
实在睡不着,沈在抱着自己的枕头跑到舒云章的房间门口。
路过起居室时看了眼时间,这个点舒云章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了。
敲了敲门,舒云章应了一声,沈在便走了进去。
开着落地灯,舒云章躺在床头,靠着抱枕在看平板。
睡不着吗?舒云章放了平板朝沈在伸手。
沈在小跑着过去,枕头丢上床,掌心已经被握着了,人一卷就进了舒云章怀里。
嗯。沈在闭上眼。
要关灯吗?舒云章问。
落地灯的光对于沈在来说太亮了,平时他也只有自己住一间房时才会开一盏小灯。
沈在说要,舒云章便松开他的手去关了灯,房间里黑下来。
安静了一会儿,舒云章以为沈在快睡着了,又听到他小声地叫:哥哥。
怎么了?舒云章为他掖了掖被子。
沈在想到了一个他忘记要问的问题,心脏一声一声跳起来。
那天那天和你的同学一起吃饭,我出去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舒云章没有马上说话,但握着沈在的手还在缓缓捏着。
沈在怕自己说错话了。
要是
没什么,舒云章声音沉了些,以前他都说过的。
并不难以猜测,沈在都能看得出来。
周子来见到他时的失落和惊讶,以及离开时的不挽留,同学们开的玩笑话,都指向一个很明晰的真相。
无非是周子来又讲述了一遍他的爱情,而舒云章一如既往地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