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绰听着小将的禀告,眉头微微皱起。
“王上果真猜对了。”
那小将疑惑道;“将军?”
原绰语气凝重:“金光城固若金汤, 若单单是李伦那老贼还不至于此,一定是来了大人物。”
小将道:“难不成是大商皇帝派来督察的官?”
原绰抬眼:“什么官敢用这个规格,你还不如直接猜这大商皇帝就在里头。”
小将倒吸一口凉气:“这、这!”
原绰正要说话,外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人走进来匆忙道:“将军!前方来信, 王上已经走到五十里地之外了!”
原绰腾的站起身来:“王上怎么真的来了!”
“属下不知, 只知大商皇帝放出消息,说碧绛雪就在这金光城之内!”
原绰骇的后仰, 碧绛雪乃王莲主支附生出来的极品莲株, 未被那神棍和尚带走之前, 一直都是王上在亲自照顾。
而且……听说流落大商的那位小殿下也是极爱此花, 几乎形影不离, 那碧绛雪在此处,那人会不会也在此处?!
大商皇帝,还有疑似被对方掳走豢养的小殿下, 以及即将赶来的王上——原绰眼前一黑, 不知为何有种水深火热的不妙之感。
王上近来因为这件事, 已经压了不少火气, 此次前来, 势必要与大商皇帝做个清算!
“来人——”
门外有小卫走进来:“将军!”
原绰敲了敲手指道:“加强城墙防卫, 随时做好攻城准备, 去通知神射营, 叫他们擦亮箭头,活动活动膀子, 大商欺人太甚,此仇不报乃我南代国耻!”
“是,将军!”
大商新帝七年七月末,商朝金光城守军与南代边城关系紧绷一触即发,金光城守将李伦死活摸不清楚南代发兵的根据,边城大将原绰在城墙上布置了三层神射手虎视眈眈。
烈日炎炎,汉口河奔涌不息直通大海,此处是两国兵家要地,十年前被南代一举攻破打入城内,若非当时大商太子披甲上阵,金光城早已经成了南代的城池。
恩怨是非算不清楚,南代战败,送来了宫廷珍品王莲,后被先帝赏赐与太子商辞昼,太子不喜,弃之不管,却逐渐沉沦于随花前来的南代小奴,对其恩宠无比。
皇家兄弟薄情,彼时太子被调虎离山,阴差阳错之间王莲损毁小奴命陨,两国在当年结下的梁子就没算清楚,现如今,更是疑似早些年走丢的王殿下被大商皇帝豢养,连同好容易再度培养出来的珍品碧绛雪,一同被扣在了大商宫闱。
这一笔层层叠加的糊涂账,好像已经到了不得不清算的时候。
午时过后,李伦第三次上了城墙观察对岸,汉口河水声滔滔,唯一连通两国的铁藤木吊桥早在十年前就被斩断了,要想杀过去唯有浮水或坐船只,此位置实在与他们不利,不等他们的人过去,南代的神射手已经要笑出后槽牙了。
李伦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但此仗背后局势微妙,今晨还听探子说,那南代王人已经在边城行宫之内了。
只是一场军队对峙,偏偏两国日理万机的帝王都到了场。
陛下也没个表态,只说不要先发制人,且看对岸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李伦眼皮抽了抽,莫不是南代王背了整整十年的败军之名,想要在此一雪前耻?
“将军,昨晚属下与几个兄弟下去摸了摸,汉口河正值汛期,水流湍急不好度过,若是水性不好的士兵,恐怕还有被冲走的风险!”
李伦侧目:“那就找水性好的,再叫弓箭手准备好掩护,现下随时都能打起来,叫他们多长几个心眼,免得战场上丢胳膊少腿。”
“得令!”
分明一个月前还风平浪静,一个月后的今天局势却如此紧张,那小兵抚了抚盔甲,只觉得没有永远的“邻居”,只有永远的敌人。
陛下曾说,战场上割人耳计数可换功勋,这次不知为何却下令不准割了……大商军队士气高涨无往不胜,以往这么干,早吓得敌军屁滚尿流。
……要不,还是攒着劲儿割西越人的耳朵算了!太平盛世军功可不好得啊!
小兵煞有其事的琢磨了一下,转身进了驻扎营地。
金光城内,容穆手上拿着糯米果子,这团白乎乎的东西甜蜜弹牙,的确做的极为好吃,商辞昼一早出去了,现下又面色如常的回到了城主府内。
“咱们住在这里,叫人家城主搬去客房不太好吧?”
容穆嘴巴咬开一个白团,拉了好长一道糯糯的丝。
商辞昼伸手替他接住掉落的渣渣,道:“他们全家应该感恩戴德,孤在此处住上一晚,都足够他们子孙三代殊荣相传了。”
容穆“百忙之中”朝他伸了个大拇指:“皇帝,厉害。”
商辞昼笑了笑,忽然道:“亭枝,今日你就先在府内休息,不要去城中玩耍了。”
容穆歪头,拉长的糯米果子差点掉下来:“为何?”
商辞昼道:“南代情况不对,恐随时开战。”
容穆猛地咳嗽了两声,伸拳头砸了砸被噎住的胸口:“南南南、南代要打过来了?!”
商辞昼皱眉,为他抚了抚背后:“慢点。”
容穆一把捉住他的手:“你们真的要打啊!”
这几日在金光城待着,他都差点忘了这一趟是来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