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枂岚许久不答话,然后把手臂放到唇前,狠狠地咬了下去。
“唉,你别自残啊。”北千翎扔下折扇,上前扳开姚枂岚的手臂。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姚枂岚的双眸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北千翎叹了口气:“听说夜珊姨与瑾渊王府的静阳公主关系很好,那么那家的孩子你认识吗?好像和你年纪相仿吧?要去找他吗?和认识的人说说话应该挺好吧。”
姚枂岚咬咬牙,声音嘶哑:“不要。”
他的心里还有些对自己的怨念,若不是因为自己和景眳朔玩得太开心,害得父母在瑾渊王府多待了几日,姚家又怎会惨遭灭门?
“谢天谢地你总算和我说话了。”北千翎道,“不过这样也好,那家的孩子,好像是失忆了呢。”
姚枂岚看向北千翎:“失忆?”
北千翎道:“是啊,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失忆了。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说来也是可怜,除了他,整个瑾渊王府竟然没一个活下来的。说不定失忆也是件好事吧……”
后来他说了什么,姚枂岚已经听不见了。从那时起,贪玩浪荡的姚枂岚死去了,有的只是一个载满仇恨的空壳。
放心吧,小王爷,这些仇恨由我一个人来背负就够了。我会帮你一起报仇的。
十年后。
“啊啊,听说没,今天瑾渊王就会回到静阳城呢。”
“十六岁就取得大捷啊,真是厉害。”
“听说人也长得很好看呢。”
“好像是叫……景眳朔来着?”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白衣人停下了脚步,压低了帷帽。
“嘘,怎么能直言王爷的名讳?”
“啊,来了来了。”
姚枂岚抬起头,正好看到那个骑在汗血宝马上不可一世的身影。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终,欢迎提出意见和建议!
【卷二 害风流】
☆、第23章 分道
“阿景,眳朔,王爷。”一声呼唤把景眳朔拉回了现实,“起床了。”
景眳朔揉了揉惺忪了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早安。”姚枂岚对他笑了笑。
一行三人结束了对青甸的巡查,已是到了夏初。知了啼叫着,窗外荷花开得正好。
“早安。”景眳朔理了理睡乱的长发,“你怎么进来的?”
“啊,这个啊。”姚枂岚道,“爬窗进来的。王爷您的睡相实在……令人不敢恭维,难怪把门锁得那么好。”
他指了指根本没闩上的门。
他这么胡闹,景眳朔却没有想要责备的意思。
“姚姚,”他穿上外衫,“你……是不是说过,我们小时候见过?”
姚枂岚想了想,道:“没有啊。”
景眳朔眯起了眼睛,目光中充满审视:“没有?”
姚枂岚不为所动:“没有。”
“是吗。”景眳朔伸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最近做的梦越来越真实了。从茶杯的花纹,到衣裳的图样,到梦中人的一颦一笑,都细致得如同真正发生过的一般。
梦中的姚枂岚比现在要开朗活泼得多,而且有一种不染世俗的无瑕。但这一大一小两个姚枂岚之间,有些东西,惊人的相似,叫人不忍相信那只是一个梦。
而且,那枚烙印。若是因为儿时的约定,那么他会把家族的秘密告诉处于敌对方的自己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怎么了?”姚枂岚有些担忧地问,“王爷啊王爷,可别我刚好你又倒下了啊。”
景眳朔按了按太阳穴:“不会。你先下去找君奚。我马上来。”
景君奚正被景眳朔压着抄姚枂岚给的《本草经》,一笔一划,工工整整,令姚枂岚咋舌。
意外的是个很能定下心来的孩子呢。
当年的自己,平时总是毛毛跳跳,也只有抄起书来的时候,才能体现出一点姚家人的气派来。
“姚公子,”景君奚停下笔,“我有一事不明白。”
姚枂岚笑道:“请讲。”
景君奚道:“医者当以拯救生命为职,可取这些植物以治人,其实也就是夺了它们的性命。对于植物来说,是不是太过不公平了。”
姚枂岚从未想到过这一层,先是愣了愣,然后拍了拍景君奚的脑袋:“你这孩子,以后必有大成就。”
他站起来,负手而立,道:“其实不只医者,任何人都是如此。人为了维持生命,须得每日用膳,可那些食材原料又是从何而来?它们原先不也是鲜活的生命吗?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人可取食家畜家禽,也有猛兽可食人肉;人可取食花草枝叶,归去之后,也得化为尘土滋养花草枝叶。取之有道,用之有度,那这世间万物便是生生不息的循环,何来不公平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