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槿不禁想后退一步,面前这位男子俊秀英飒,风韵高朗。双眉淡淡的,中间有一颗小痣,明明是清炯的双眼却有烟媚氤氲。
着薄薄的白衣,其上绣了一支红梅,看上去稍窄的肩竟像是在稳稳托着这梅。往下,白衣竟被微风吹皱,想像得到他身躯的瘦弱,就如同凌寒的梅枝,被风雪包裹。
昭槿闭上眼,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梅香,魔怔了,居然想靠近一步。
就这么一退一进,下一刻却被堵墙挡住。
她抬头,发现自己紧挨着世子,连忙后退,脸微红。世子则是神色如常,并不多做言语。
他转身拱起手,淡淡道:“大师迟了。”
方越见昭槿举动异常,好像是被吓到了,心里正奇怪。听到世子的话,只好向他微微颔首,不便多做停留,转身回到阁楼前。
世子低头,并未看向她,低声问道:怎的这么失神,刚才也没见你如此。
爷,小的第一次见这样奇怪的大师。
如何?
不像佛寺讲经的大师。
嗯,你乖乖在外等我。
咚~~咚~~咚~~
普华寺的大钟被敲响,原来又过了半个时辰。清谈终于要开始了。
方越大师在经阁前正首,收拢衣摆,捻了一下右手的佛珠。
今日,于经阁设讲肆,当与诸君共谈析理。世人常言,谈玄说理,乃费千钧之力而无拾羽之功。
然好辞赋,善琴书乃增长大家。
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无者也,开物成务,无往而不存者也。
诸君请端坐清言,辩论纶之异,定伦理之疑。
若未知理源所归,然辞喻不相负,言约旨远,足畅彼我之怀。
言罢,众人随他一起移步进了经阁, 与阁中僧人共语,讲佛,唱理。留下那些小厮和婢女们在外等待,叽叽喳喳的声音又跑进了昭槿的耳朵里。
二小姐的婢女阿平跑来和她热切地说话,昭槿只觉得头疼,随口附和,靠在槐树上不想多聊。她来回说着今天二小姐梳的飞仙髻花了一个时辰,簪花是郑夫人前几天从宝芝斋选的等等诸如此类的小事。
看着阿平微红的脸,以及几乎要吐露倾心话语的小嘴,昭槿突然想起来现在她是哥哥的身份。怪不得感觉阿平和往常对她的态度不太一样。虽然她是府中为数不多的从未欺辱过他们兄妹两的下人,但是却也从未对自己如此热情。
慢着!!!慢着!
什么时候阿平对哥哥开始如此热情的?
她怎么不知道?
阿平不是二小姐的婢女么?她难道不知道哥哥爱慕小姐?
她敢如此靠近,是哥哥早就允许的么?
在别人看来,他们兄妹两丑陋如斯,为何阿平愿意接近哥哥?
难道脸上的秘密,她已经知道了?
轰的一声,陆昭槿感觉脑子里的有个屋子塌了,土崩瓦解。今天受到的惊吓还真是有生十四年来最多的,她深深叹了口气。原来母亲走了,把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也一起带走了呀。
沉默着,昭槿直视阿平,脸上带着些诧异,眉头越来越皱。阿平被她看着慢慢低了头,连带声音也小了下去,手不停绞弄帕子,像要生生把这帕子扯坏。昭槿想开口制止,却又怕被阿平识出。也许阿平真的知道了什么,唉。只好继续沉默着,沉默着,等着世子他们回来。
哟哟哟,这两个人是在做什么呢?
耳边传来尖酸的声音,昭槿下意识的想要往另一处走去。现在还是哥哥的身份,昭槿不想给他惹麻烦。不管是和阿平的事情,还是和别人的,昭槿都希望哥哥能够自己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