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她可以设计好钢筋水泥的大楼,但她无法替他再造双腿。
所以,她也只能心痛地望着他,看他一次又一次的,用双手撑着身体站起来,再摇摇晃晃地摔下去。
撑起来,摔下去,撑起来,摔下去,撑起来……
直到陆嘉笙停止了这场与自虐无异的复健,时锦才调整好了情绪,推开门走了进去。
“阿锦?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呀?”
陆嘉笙一如既往地笑着,单从他的笑容来看,完全看不出他对于恢复健康的执着。
抑或是,他只是习惯了失望。
时锦动作有点不自然,但她本人对此未有丝毫察觉。
“路上堵车,回来得晚了点。阿生,你尝尝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口味。”
时锦给他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陆嘉笙接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
菜,都冷掉了。
“阿生,我这部戏已经拍完了,近期也没什么通告,设计所那边也不用操心。你说,我们还要住在疗养院嘛?还是,你搬过来和我住呢?我在四平路那边有栋公寓……”
陆嘉笙放下筷子,问:“阿锦,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他的无能与丑态。
时锦一顿,她想要否认,可一瞧见那双比星星还要明亮的眼睛,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
他笑着打断她的话,说:“干嘛这副表情?这又不是你的错。”
所以,不必可怜他。
陆嘉笙不是第一次说类似的话,可这次的时锦搜肠刮肚,也没找到一句能让气氛变得轻松些的话。
最后,还是陆嘉笙转移了话题。
“阿锦,那天你不是说到那个小王子了嘛?尼古拉斯人还不错,他知道我出意外后,还帮我联系过几个医生。”
时锦有些意外。
“是吗?嘉笙,你之前怎么没告诉过我呢?”
陆嘉笙下意识摸了摸腿,说:“我还以为他会告诉你……”
时锦摇头,很自然地答:“回国之后我就再没和尼古拉斯有过联系。”
陆嘉笙轻声笑了出来,他望向时锦,长长地叹息。
“尼古拉斯,他喜欢你。”
小王子不会掩饰他的爱恨,他的喜欢和讨厌都表现得那么明显,可他又是如此迟钝,以至于陆嘉笙察觉出他喜欢时锦这件事,都要比小王子本人醒悟得更早一些。
“是吗?”
时锦无所谓地反问着,仿佛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她站起身,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收拾起书桌上四散的纸张。
“阿生你还在画图吗?这是……什么……”
时锦闭上了嘴巴,因为她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裸体素描,落款处还有她用以署名的特殊记号。
“你说那几张素描吗?是陆深拿过来的。他说是一个朋友给他画的,让我品鉴一下画得怎么样。”
小陆总又怂又爱现,暗戳戳地在小叔面前整这一套,不知是他自己犯傻,还是把陆嘉笙当傻子。
“我看,阿深他,好像也蛮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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