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又能做什么?”沈蔓皱眉,语气加重了不少,“何必去打扰他们,徒然不快。”
“你说得对,我什么也做不了,但至少,”项承昀将沈蔓的手指拢在手心,嘴角温柔,“我能让他们跟我一起不痛快。”
沈蔓看着他眼底的阴霾,心中陡然一沉,还想再劝,可手被项承昀拖曳着,不得不踉跄跟在他身后。
两人赶到亭前时,赵德旌正手捧一副字画,殷勤在昌远帝前展开。
昌远帝目露满意,刚要开口点评,一抬眼,看到项承昀走过来,面上笑意顿时不见。
其他人万分关注着昌远帝,见他突然这幅神情,也都抬眼过了过去。
原本的欢声笑语顿时停滞。
昌远帝脸色沉了下来,冷脸看着项承昀与沈蔓在自己面前站定。
“儿臣参见父皇。”
沈蔓顾不得其他,跟着项承昀行了一礼,“臣妾见过父皇。”
“起来吧。”昌远帝对沈蔓淡声说完,这才看向项承昀,眼中隐有不快,“你来做什么、”
项承昀道:“儿臣新婚刚过,带太子妃来给父皇请安。”
昌远帝有些不耐,“朕不是让人传了话,让你们明天再来吗?”
话毕,他转头看向赵德旌,劈头盖脸骂道:“传句话都传不好,听不懂话吗?狗奴才!”
赵德旌忙跪下认错,“奴才该死!”
项承昀面色如常,“父皇莫怪,赵公公传了话,说您有事要忙,儿臣怕耽误父皇正事,本也打算明日来,不成想回去路上,竟在此遇到父皇在赏花饮酒,一时欣喜之下,儿臣直接带了太子妃前来——没打扰到父皇的正事吧?”
昌远帝脸色难看,强忍着怒气道:“见也见过了,也请过安了,太子与太子妃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项承昀点头,“父皇既然还有要事在身,儿臣就不打扰了。”
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过身一副绝不打扰的模样,让人挑不出一丝错,仿佛来此真的只为见上一面,说上两句话。
始一转身,项承昀脸上便没了笑意。
他脚步平稳,走得不急不缓。在他身后,杯盏猛然落地,摔成碎片。
紧接着,昌远帝暴怒的声音传来,“什么破画!也敢在朕面前出现!”
“奴才该死,求陛下饶命!”
“滚远些!扫兴的东西!”
项承昀冷冷勾了勾唇角,脚步片刻不停,牵着沈蔓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路上格外沉默。
项承昀不说话,宫人们也不敢发出声音,连走路的步子都放轻不少,唯唯诺诺跟在身后。
沈蔓任由他拉着自己,一直到回到东宫后,她低声屏退了下人,抬头看向项承昀,“殿下方才是何意?”
项承昀倒了水,递给沈蔓,“在外面这么久,渴吗?”
沈蔓没有接那杯水,“殿下不打算回答我吗?”
项承昀十分耐心,“先喝点水,润润喉。”
沈蔓蹙眉接过那杯水,二话不说喝个干净。
她放下水杯,压着怒火道:“殿下明知陛下不待见……人人知晓他偏宠二皇子,你又何故非要凑上去?”
“我不是说了吗。”项承昀又倒了一杯水,“我就是要找自找不快。”
沈蔓难以理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项承昀笑了一下,低下头,眼中是沈蔓看不懂的情绪,“他们不痛快了,我就痛快了。”
说着,他将水杯再度放到沈蔓面前,“再喝点?”
沈蔓不说话。
慢慢接触过后,她对项承昀倒是没有先前那样害怕了,可这并不代表她会认同他的一些损人不利己的做法。
项承昀也不勉强,自顾自喝了那杯水,轻轻放在桌上。
“对了,”项承昀不知想起什么,神情温和下来,“你喜欢什么花样?”
沈蔓道:“……什么什么花样?”
“先前那玉簪确实不够好看。”项承昀温声道,“我重新雕一支与你。”
沈蔓刚要回答,突然想起先前苏嬷嬷与她说的话,拒绝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项承昀沉思着,问道:“你若没有想法,就还是梅花,如何?”
沈蔓默然片刻,避开了这个话题,“明日我去贡院接父亲与兄长,有些东西需要提早备下。”
项承昀敛目,“有什么缺的,直接告诉安庆。”
沈蔓站起身,“多谢殿下。”
晚间洗漱过后,沈蔓盯着床榻上多出来的被褥,正在犹豫要不要像昨晚一样打地铺时,苏嬷嬷走了进来。
她行了个礼,对沈蔓笑了笑,“殿下今夜有事,怕太子妃久等,特意来让老奴与您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