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沈毅皱着眉,面色严肃地走了进来。待他看到前方站着的两人,表情瞬间变得空白起来。
项承昀彬彬有礼,“沈将军早。”
沈毅讷讷,“哦。你也早。”
“沈将军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沈毅反应过来,“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刚刚从哪出来的?!!”
沈蔓赶紧道:“爹,殿下刚来,是我刚刚睡不着,从芳庭苑出来后才见到殿下的。”
沈毅显然没被说服,“他来这么早就算了,为何不与门房通报?不何不先告知我?为何直接就等在你闺房门口?”
沈蔓脸都红了,“爹!您说什么呢!殿下他连芳庭苑都没进过,如何等在闺……等在房间门口的?”
沈毅哼声,“他连进将军府都如入无人之境,你如何能确信他没进过一个小小的芳庭苑?”
“殿下他确实没……”沈蔓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她房间发生的事,舌头顿时打结在一起。
沈毅怒声道:“他真进去了?”
沈蔓强装镇定,试图蒙混过关,“没有,我是片刻前从芳庭苑出来后,才看见殿下站在这里的。”
沈毅一脸怀疑地看着沈蔓,然后语气冷硬道:“殿下不打算解释一下?”
项承昀道:“我确实等在门口。”
“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去就见小女出来了是吧?”沈毅冷笑。
被揭穿了想法,项承昀仍是面色如常,“铜钱案有了进展,按照约定,我需来告知沈姑娘一声,可我今日有事,恐找不到合适的时间,所以才写了一封迷信,打算放在院门口。”
沈蔓连连点头,“确实是的。”
沈毅伸出手,“那信呢?”
沈蔓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沈毅冷笑连连,“别跟我扯‘阅后即焚’那一套说辞,我不信的。也别说他才刚来还没给你,我行军赶路这么多年,一个人是刚来还是到了有一会儿,总不至于分辨不出来。”
沈蔓:“……”
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了,沈蔓求助似的看向项承昀。
项承昀会意,面不改色地拿出一个信封,“将军,信在我这里。”
沈蔓一愣,还真有信啊?
沈毅见她这表情,越发怀疑,问道:“不是说给你送信吗?为何信不在你这?”
沈蔓道:“我看完又还给殿下了。”
沈毅不信,“上面写了什么?”
沈蔓回忆起昨晚项承昀告诉她的那些话,捡着重点与沈毅说了一遍。
这些线索是实打实的,无法伪造,沈毅听完,这才没有不依不饶,但还是板着脸说了几句,“以后不管人要来,还是有消息要传递,一定要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进来,你们就算是有婚约在身,可也还尚未婚嫁,这般在闺房前私自会面,成何体统?”
“是我做的不妥,多谢将军提点。”项承昀颔首道。
沈蔓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爹,您怎么也这么早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沈毅并未回答,而是看了项承昀一眼,“殿下方才不是说还有事要处理吗?”
项承昀微笑,“看样子我该走了。”
沈毅道:“殿下慢走,老臣也有事,就不送殿下了。”
项承昀走后,沈毅看向沈蔓,面色凝重起来,“方才宫里的人来府上,说是传皇后口谕,要你进宫一趟。”
传话的嬷嬷将口谕带到后,连银子都没收就直接走了,沈毅想打听都无从下手。
沈蔓倒是还好,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无惧于此,反倒是沈毅担心极了,一整天都在猜测皇后的意图,甚至还妄想要陪沈蔓一起入后宫面见皇后娘娘。
沈蔓安慰道:“皇后娘娘这个节骨眼上叫我,大概率是为了我与太子殿下的婚事。若她对这婚事满意,叫我去也就是叮嘱几句;若她不满意,最多也就是刁难我几句,以皇后娘娘的身份,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对我来说不痛不痒,吃不了什么亏的。”
她幼时养在边关,五岁时才回京,因不懂京中一些礼节,被贵女们暗中嘲笑了许久,后来也不知是谁将这些话传了出去,整个昌都城便都知晓大将军之女是个粗野草包。被嘲笑了这么些年,沈蔓早就听习惯了。
沈毅哪怕多年不在京中,也对城中那些谈论有所耳闻。因此这番话听完后,他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又愧疚了起来,“都是爹的不是,这么多年留你一人,让你受委屈……”
“爹您说什么呢,”沈蔓笑了,“有兄长在,谁敢让我受委屈?”
自她回京开始,沈青枫便一直照顾着她,直至一年前有事,这才搬出了将军府。
沈毅沉着脸,“那些贵女笑你不懂规矩,可转过头就在背后嚼别人舌根,我看她们的品性也不过如此。还有那个偷偷将这些风言风语传出来的人,我定要找到她不可!”
沈蔓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那些对她来说已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比起那些不值得浪费口舌的人与事,沈蔓更关心沈家,更关心父亲和兄长。
“爹,近来可收到兄长的信?他打算何时来京?”
沈毅摇头,“还不知道。但沱州离京路途遥远,他想赶上月底的科举,现在应当已在路上了。”
“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沈蔓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