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我小看了他们,这次,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况道崇轻哼一声,让人觉得他完全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
“你是不是一出生就学会了飞扬跋扈?”裴絮望着他的脸,不带任何情绪,单纯直接发问。
况道崇也望着她,嬉皮笑脸道,“怎样?你想学?”
“我是真的想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可以这么若无其事。你那天差点死在我的手里了,你的手可能会废掉的,你都没有觉得害怕吗?还有,还有在天牢,那个男子浑身都是血,已经奄奄一息了!你,你怎么还能下得去手,还能慢悠悠地举着茶碗在一室的血腥里喝茶呢?”
裴絮越说越激动,眼中的真切不禁令况道崇移开了视线。
十年来,这几乎是第一次,自己从视线的交锋中逃离,况道崇的眼神放空,收起了一脸嬉笑,沉着声音说。
“你没下过地狱,当然会觉得害怕。我是从修罗手里逃出来的恶鬼,活着的目的就只剩下一个。”
说完丢下了句早点睡就走回帏幛睡去了。
裴絮朝床上看了眼,忽然觉得他有些陌生,他目中无人的面具背后,好像藏了一些不忍回首的往事。目的?什么目的?要步步高升,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多想也无益,关心他不在自己考虑的范围之内。裴絮合眼,只想等待明日可以早些回到府上,一探灶底之谜。
翌日清晨,况道崇便备好了马车,带上裴絮直往裴府而去。
“只有我们两个吗?会不会。。。”
“信不过我么?”
裴絮看了他一眼,便跟在了他的身后,一同踏入了大门,直往伙房而去。
在府上十多年,进入伙房的次数却寥寥无几,怎么也料想不到爹会把秘密藏在了这灶头之间。
屋中共有叁个炉灶,灶底尽是焦炭黑灰,加之裴府被封了好一阵,铺上了后厚尘脏兮兮的。
况道崇撩起衣袖,趴在了地上,伸手往灶底探去,半只手臂没入了炉底,摸了好一阵都一无所获。又伸手探去第二只炉底、第叁只,抽出手时,除了黑乎乎的手臂之外,空空如也。
“怎么会!”
裴絮蹲下朝炉底望去,里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止不住一脸失望,想来若是这个线索断了,难道又要找机会再闯天牢吗?上次在张子虎面前逃了,他肯定已经多加防范了吧,自己还能进得去吗?
况道崇趁她想得入神,伸出沾满炉灰的黑手,往裴絮鼻尖一揩,又用手指画在她脸上画了几道,画成了个花脸。
“你还有心情玩!”裴絮扬手推开他,用手背蹭掉脸上的黑灰,越擦散的越开,听见他放声笑了起来。
“有什么笑?你傻了吗?”对他无语。
裴絮推开他,撩起衣袖准备自己伸手掏灶底。
“掏灶底这种事,不该姑娘家做的。”
说着,便慢悠悠地又把黑手伸进灶底,从灶底拿出了一个布包出来。
“刚刚就已经找到了吗!那你还装,你!唉!”
一时气结得说不出话,没想到况道崇居然是个幼稚鬼,还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惹得自己干着急。
裴絮扬手,狠狠朝况道崇背上锤了几下,连忙抢过他手里的布包。
布包里放着一个精致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只有一本册子,还有一封信。
裴絮赶紧拆开书信,是裴立本的字迹。
信中却只写了一句。
“收好手记,找到罗时力。”信上还附了一个郑州的地址,大概便是罗时力的住处。
裴絮翻了翻厚厚的册子,上面写着大串的数字和各处的地名。像是本账本,可登记的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账,来往的都是关羽张飞之类的人物,实在令人费解。
况道崇接过册子,翻阅了一阵,便心下了然,说到。
“这就是你爹下狱的源头。”
“是不是把这手记交呈上去,爹就没事了?”
“这里册上的记录不全,有出无入。化名对应的御材是哪些,接头相授的官员又是哪些,也一概不知,还是尽早出发,找到罗时力先吧,他才是关键。”
罗时力,真的与他有关。那郭彦明呢?
幕后的黑手,就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