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吧,求你了。”宝燕隔着栅栏,把手伸去拉住狱卒的脚,狱卒把她一脚甩开,转身就走了。
只能坐回到刚刚的位置上再抱住裴絮。夏日炎长,宝燕不禁想到,如果此时两人还在府上,应该是正泡着脚,边喝着雪泡豆水边吃荔枝膏,可是眼下,别说想求一服退热的药,连求碗水都没得。宝燕用手给裴絮扇扇,明知道这对退热毫无帮助,但也别无他法。
傍晚,班次轮替。狱卒前来送饭,放下窝头水碗就走,来着看着面善,宝燕赶紧捉住他的手,再次求情道。
“差大哥,求你帮帮我吧,我家小姐病了,你替我求份退热药来好吗?我会报答你的,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宝燕紧捂前胸,那狱卒见了,笑了声说。
“你别傻了,这牢里没人会要一个囚犯的身子的,又脏又臭的还不如去找个妓女,不过要是你有这个,或者我可以考虑考虑。”狱卒捻了捻手指,显然这牢里只认钱。
“你等等。”宝燕转过身,解开衣扣,从抹胸间抽出小荷包,荷包里放着那只飞燕银簪,宝燕掏出簪子,不舍再看了两眼。自从裴絮送给她之后,自己白天带在身上,晚间放在枕边,放着怕被偷了,藏着又怕丢了,生怕刮花了磕坏了。可是眼下,要是它能救回裴絮的命,就再没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了。
“求你了,我家小姐不能就这样死在牢里的,求你了。”宝燕交出银簪,深深又磕了一个头。
狱卒看了宝燕一阵,“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明日早饭送到。”,说完便走了。
“谢您的大恩,谢谢。”
宝燕端起水碗嗅了嗅,张嘴喝了一口,碗中水微微发臭,但身在牢中,不是嫌叁嫌四的时候,捏住裴絮下颚想喂她喝下一些。裴絮嘴唇干得起皮,脸颊一带嘴唇就破了,冉冉流血。宝燕怪自己笨手笨脚,只能用手指沾着水,一点点打湿她皲裂的唇,再一点点喂她喝下。
从未觉得夜晚如此难熬,半梦半醒间听到什么风吹草动,都以为是天明了,送药的狱卒来了。
好不容易等来了早饭。
幸好昨晚那个狱卒也并未食言,一小包黄黄的药粉压在了黍米粥碗下。宝燕喂过裴絮服药,又隔叁差五地就摸摸她的前额,高热依旧不退,脸都烧红了。
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呜哭了出声,簪子没有了,小姐也救不活了。
忽感觉脸上一阵温热。
“宝燕。。。不要。。。哭。”宝燕喜出望外,捉紧裴絮的手,听见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说不上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心疼。
裴絮睁开眼,宝燕便也不敢合上,拼命找点话与她说,生怕她一闭眼,又叫不醒。
等到晚上送饭来,又见到昨日替她买药的狱卒。宝燕见人走近,对着他跪拜了叁下。
“行啦行啦,我是收了钱的,用不着上这么大的礼。看你们两个身娇肉贵的,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宝燕不发一言,自己也说不出是因何故下狱。
“得,你不说我也不多问。”
狱卒站起身便走了。
“谢谢你。”
那人扬了扬手,走了开去,宝燕跪坐在地上,冲着他的背影,牵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裴絮吃不下东西,带馊味的水也喝不了,宝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互相抱在一块。
所谓相依为命,大概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