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哑然:“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牵挂的人。”
他浸在冬日的阳光里,懒洋洋看着她,“嗯。”
青豆秀气地啃了口小角,细嚼面皮:“你在南城,我更不想走了。”
大白包子后头,猫着一双闪烁的眼睛。
顾弈嘶了一声,打趣她:“你瞧瞧两段话连得上吗?”
“......”她狠狠咬下一口,热气蹿进口中,酸得她眉毛扭动,“嚯——嘶——”
顾弈拍拍她的脑袋:“你好好想想。上影厂是好单位,也不容易进。而且人家单位又不是不发钱。别瞻前顾后的。”
“知道了。”
他起身道:“我上去穿衣服。”话音一落又拿了个包子,往嘴里一塞。
青豆瞥了眼他的军大衣:“怎么,这身不行?”
他囫囵地说:“我里......唔......没穿。”
青豆:“啊?”
顾弈叼着包子,扣子一解,特流氓地敞了片胸膛给她。
温热的雪白兜头盖脸,点子近在咫尺,几乎抵上青豆鼻尖。下一秒,画面又被那该死的军大衣裹了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青豆青栀耗尽体力,打听到两所学校开设了舞蹈系。一所是远在天边的军艺,还有一所是宁城戏剧学院。这类考试信息很少,他们问遍了人,就知道这么多。
按照思路,宁城戏剧学校有舞蹈系,那上海那边的戏剧学校肯定也有开设。青豆翻黄页本找上海的戏剧学校,好不容易找到号码,是空号。
元宵节后,青豆陪青栀去上舞蹈课,找到老师说了考试的想法。老师表示,这种考试一般都要自己准备一支舞蹈,青栀现在才初二,还是先准备好舞蹈吧。
老师对青栀有期望,但青栀经常耍性子让她失望。她这么说,还是提醒青栀好好跳舞。
果然,那天青栀跳得特别卖力,主动站在第一排——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平时她最常站在后排角落,混在学生里见缝偷懒。
青豆感动,栀子终于开始争气了。这帮舞蹈班的孩子,确实是栀子最为出挑。
她慈母心肠,想给栀子买好吃的奖励她。
出去买了根糖葫芦的功夫,再上来,更衣间的女孩子都在讨论军艺。
“你要去军艺?是北京的那个jfj艺术学校吗?”
青栀:“是啊。那里可难考了。每年好几千个学生,只收二三十个。而且二三十个里,有一大半都是各团送过去代培的。”
“什么叫代培?”
青栀还挺不屑:“代为培养呗。说白了,关系户。”
“天哪!你要去北京了!那你记得爬长城!”
“几千个人里取二三十个,你也太厉害了!”
青栀很老卵:“还行吧。你们以后也可以试试。说不定呢。宁城那边的戏剧学院也收舞蹈中专,但我不去。那地儿太穷了。”
“对对,北京好,大首都!”
“军艺啊......”
青豆对吴会萍总要打青栀这一行为产生更进一步的共情。
真的,这一瞬间的羞愤难当,让人只产生两股冲动。要么她自己从三楼跳下去,要么就打死程青栀。
顾弈正月十八走。
这天正好青栀上舞蹈课。本来青豆心头揣着送顾弈的事儿,没想陪着去,结果吃完早饭,这丫头居然翻箱倒柜,找出夏天的裙子。
她的裙子很少,床上摊满的都是青豆和蓉蓉的裙子。青豆问她在干吗?青栀不说话,还一脸期待地问她好不好看。
“你不是下午上课吗?”
青栀漫不经心抚平折叠的褶皱:“是啊。”
“上课是穿练功服的。你穿成这样,要见谁啊?你不会不上课吧!”
“我上!”青栀叉腰,昂起脑袋,“我还要考军艺呢。”
青豆抄手冷眼看她在那儿作,直到她套上青豆最喜欢的那条糯豆沙色的背带裙,她终于忍无可忍:“妈——”
吴会萍带东东在楼下玩。这一声“妈”绝对传不到她耳朵,但青栀挨打的恐惧是经年累月训练过的。仅是个风吹草动,就能惊到这条“青蛇”。
仅五秒,房间清理整齐。衣服裙子旋风般被囫囵塞进橱里。
要不是亲眼所见,青豆都怀疑刚刚的一幕没发生。
青栀目标准确,收衣服的动作干脆利落,显然不是初犯。
她不放心这个死丫头,出门前戳她脑袋交待:“今天要上课!开学前最后一节舞蹈课,好好学。还要站第一排!知道吗!”
这话是当着吴会萍的面说的。所以就算隔着方才试裙子的“血海深仇”,青栀也是敢怒不敢言,闷声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