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以为顾弈这是宣誓主权的行为,趁青豆捋裙子,附到他耳边,“等会拍照的时候,三二一,你亲豆子一下。”
这样,又耍了程青豆,执行了本来的计划,又留下了照片。傅安洲和青豆的界限会越来越分明。一举两得。
当然,这是虎子的私心。他看过青松偷亲蓉蓉那张伉俪情深的照片,眼馋许久。
顾弈瞥了他一眼,笑笑没说话。
倒是青豆耳朵尖,暴跳如雷,伸手掐上虎子臂膀:“你怎么这么缺德呢!我看你是没关够!”
傅安洲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时眉头深锁,特意拉顾弈单独说话。
他想解释,刚刚赵叔叔那话是误会了。别介意。
青豆垂下眼,不想听。
走出两步,想到他后来老是回忆割麦,回忆他们的友情,心里忽而一酸,再回头,青豆已经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傅安洲,你现在很社会啊。”她拎起他的右手,嫌弃地半退开身体,“留小指指甲的毛病,我很少在年轻男人身上看到。”
养指甲是南城生意人新时髦。她没想到,傅安洲这么儒雅的人,也会留指甲。
傅安洲还没说话,虎子重重朝她一咳:“程青豆!你放尊重点!我们安洲从美国回来就是银h行长了!”
青豆戏谑的表情真就僵住了:“真的吗?”
傅安洲摆手:“玩笑。”
虎子夸张地一拍大腿:“昨晚不是说你家安排了吗?”
他们仨,在台球室,聊到了公鸡打鸣。虎子连自己要借贷做什么生意都想好了。这年头,认识个行长,和认识市长没什么区别。
顾弈拽过虎子,嘶了一声:“这事儿能说这么大声?”
王虎在牢里一身臭毛病。青豆一边玩三棱镜,一边数落虎子。顾弈左右找背景,转了一圈,找到油菜花前的一片空地,又能睁开眼,又有春日的风景。
但不巧的是,青豆的彩虹光折射不到。
最后,为迁就她想要把彩虹光拍进照片的想法,他们站在了鸣宴楼中门正前。像四个游客。
傅安洲找服务员出来给他们拍照,认真教她,强调不要手抖。
青豆推推顾弈,问他怎么有空回来的?不是说这学期每天要去口腔实验室和门诊,很忙吗?
顾弈坏笑,拳头抵上唇,像个上课偷偷说话的学生:“骗你的,不然怎么给你惊喜。”
青豆就知道。
她笔笔直地站在顾弈左侧,随时准备拍照,见傅安洲还没教好,仍在确认取景框,又低声问顾弈:“你怎么跟二哥解释的。为什么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信。”怎么?她的信誉还没顾弈好?
顾弈撇嘴,“这种事不要解释。”
没法解释清楚的。怎么?跟古代进宫似的,滴个守宫砂来验明?
青豆直视前方:“那要?”
“得……”顾弈刚说了一个字,青豆左手边的虎子发火了:“不许打哑谜!说点我能听懂的!”
傅安洲站在对面喊了一声:“好了!”
他跑过来,站在了虎子的左手边。
服务员认真:“好了吗?”
他们异口同声:“好了!”说完,纷纷挤出自我认知里最上镜的表情。
那头:“十——九——八——”
四人:“……”
闪光灯一闪一闪,四个游客一帧定格。服务员放下相机,青豆的嘴角酸得像被人锤了两拳。
傅安洲人好,见服务员留恋相机,提议帮她拍一张,作为感谢。
虎子拍完马上看向程青豆和顾弈,嘴型询问:亲了吗亲了吗?
顾弈不屑:“你想得美。这种事能给你看?”
这种情况下亲程青豆,只能说明他没底气。顾弈有他的骄傲。
但事实上,他也就剩一些表面的骄傲了。
心里的骄傲,早碎了。
那天,电话里,他把自己的骄傲掰出一瓣,给青松看——
“哥,你不用担心,要是我能不喜欢程青豆,我绝对不喜欢,她真的跟我一点都不合适,我知道,我们哪儿都不合适,不在一起最好。天下太平。当然了,她也没那么喜欢我。”
“但我喜欢,哥,你知道吗?我真不想理她,有一阵她喜欢别的男的,我气得半死,又没有办法。谁能接受一个一会喜欢我一会喜欢他的姑娘。我想过算了的,但没法算了。”
“如果不是程青豆就好了,是谁,我都能放下,是谁,我都能算了。但不管拿几个学位,读多少书,我心里还是住着这个妖孽。哥,你担心的事我懂,我给你对天发誓也没用,男人的这种保证,都是虚的,我只能保证,程青豆比我坏多了。她在这段关系里,吃不了亏。因为她踩在我头上,牵着我鼻子走。”
辛辛苦苦,费半天功夫取景、教人,最后成像的照片,只有鸣宴楼拍得清清楚楚。他们四个人的脸拍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