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递了台阶,实际彼此都知道,心不甘情不愿。
这根烟抽得食髓知味。
到傍晚五六点,天地间覆盖厚厚的白雪。
虎子还眉飞色舞拱顾弈:“要不要请客庆祝一下?”
那个点烟动作在男人眼里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虎子听到打火机嘎达一响,以为有戏,下午看青豆顾弈别别扭扭,擅自解读为小情侣刚确认关系,不好意思。他是真为顾弈高兴,笑得露出了那颗金色的下颌尖牙。
哪知道迎上的是顾弈的冷脸。
傅安洲拍拍顾弈的肩,遗憾地摇头:“我吃不了了,有事,得回去一趟。”桌上那包利群是他的。他朝顾弈挑了记眉,“烟给你了。”
他走的有些突然。昨晚说和他们一起待到过年。中午请大家吃面,也说晚上要请他们去新亚宾馆斜前开的一家酒楼吃饭。虎子和顾弈没心没肺应好,青豆心疼钱,说随便吃吃好了。
虎子一直惦记晚上这顿大餐,哪晓得傅安洲突然有事。
要不是认识一阵,还以为是吹牛大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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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洲走后,青豆也要回去。
她说要走,顾弈脸色更冷了。以虎子的体感来说,天地间一样冷,但看他们的脸色,这他妈早晚温差也太大了。
顾弈拿青豆没办法,跟在后面送她。
夜色降临,大雪纷飞,鞋子拖过雪地,像踩在碎玻璃屑上。
他们谁也没说话。
青豆手抄在兜里,脖子缩进衣领,躬身顶风,有些狼狈。
站这北风里,换谁不狼狈。不被吹倒就不错了。
可经过商铺,照见玻璃,顾弈一件薄衣,长颈外露,仙风道骨,叫她一吓,迅速站直身体。
青豆口袋里冒出根长线头,指头就这么在里头搅线头搅了一路,青豆听着身后滋滋啦啦的擦雪声,感觉像是牵了个兔子灯。
到楼底下,她停脚,兔子灯也停了。
她上楼,兔子灯没跟上。
她就这么一圈一圈小声地踩着楼梯,始终没听见楼下踩雪声。
上到四楼,她趴上扶栏,一楼空有一串雪行处,却未闻兔蹄声?他是飘走的吗?青豆正疑惑是不是自己漏听了,楼下便传来一道打火声。
一根香烟燃尽,顾弈才从楼梯口走出去。像一只孤傲的鹤,没有回头。
虎子吃了两个酒酿馒头,见顾弈回来,问他吃了没?
顾弈碾熄烟,又新燃一根,摇摇头。
“皱什么眉头啊。”虎子好奇,“刚刚豆子不是给你点烟了吗?”
“她屁也不懂。”在顾弈当时看来,那根烟很重要,是只给他点还是给傅安洲也点,意味很明确,可她就是有本事,把那根烟点得什么也不是,还不如一根普通的烟呢。
普通的烟还能解愁,她点的烟只会添愁。
顾弈疲惫,拿衔烟的手背揉了揉眉心,“没意思。”
虎子问:“什么没意思?回去路上没说清楚吗?”
“说个屁。”程青豆是最牛的太极高手。比张三丰还牛。
“没说就说清楚呗。”虎子切了一声,跑出去给顾弈买酒酿馒头。本来想买两个,可开笼那瞬间,甜香四溢,他又饿了,于是买了四个。
一回录像厅,地上新添三根烟头。
程青豆走前才扫的地,怎么这么不心疼媳妇劳动成果。
顾弈叼着烟,又在研究台球。他以前在城中村台球室,学的标准打法,一个接一个,昨晚傅安洲提了个九球打法,很有意思。除了技术还考验心理角力。
虎子把酒酿馒头给他,说最近这家店早晚都有人排队,好吃呢。又问,“你之前不是说不抽烟了吗?怎么瘾又上来了?”
“戒了一阵子,又抽回来了。”期末考温书嘴淡,他没事又抽了回去。
“少抽点。”自从这里结束录像生意,好久没烟熏缭绕了。
顾弈掐熄烟,又拿球杆比球,馒头都要冷了。虎子没地方热馒头,两个揣在胸口给他捂着,一个亲自喂到他嘴边。
顾弈还真把嘴巴一张,咬住了。
虎子咦了一声,“真拿我当媳妇啊?”
顾弈睥睨他,拿眼神回应:你也配。
一扭脸,顾弈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一杆进洞,朝虎子嘚瑟。
他两手没动,光靠一张嘴,一口一口吸食包子。那只手掌大的包子就像有一只手在往里塞似的,匀速缩小。
虎子嘴角抽搐,惊异道:“你们华西口腔还教吃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