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是接人的事。接人撞了是好事,大家一起更热闹,肯定不至于哭。他俩明争暗斗程青豆,也没这样掉过眼泪。
傅安洲知晓一半,摁住虎子暴躁的双手,安抚地问:“是因为素素吗?”
“草他妈的狗娘因为她。她算个什么东西啊!”虎子爆发粗口。
顾弈和傅安洲对视一眼,默契地盖棺定论。哦,为情。真丢人。
火车站嚎啕大哭,丢死人了。
三个大小伙扭打在地上,引起不小的轰动,春运本来就挤,他们仨跟个鱼雷似的,炸开一圈水花,一定程度上妨碍了公共秩序。
归心似箭的人也走不动道,纷纷探头,想知道这几人在干吗?抓小偷吗?问着问着忙掏自己的兜,想知道自己的钱被偷没。
很快,来了个戴红袖章的保卫人员,问过情况,知道不是小偷,只是单纯的为情所困,赶紧让他们起来,回家打去。他们这里不负责感情纠纷。
傅安洲鞠躬道歉,让顾弈把虎子拉出去。
他把顾弈的行李放进后备箱,想了想,让司机开去南城大学教授楼,他则跟上了那俩人。
顾弈坐在黄鱼车后头,傅安洲倚靠黄鱼车,分掉了兜里最后两根烟。
虎子哭个没停,用力过猛,还跟公鸡似的打鸣。导致周围不停有人看戏。
闻见烟味,他抬起狼狈的脸:“你们就自己抽啊?”
顾弈手抄进兜里,拉出两个空袋子,“没了。”
傅安洲衔着烟,学顾弈的动作,他左边拉出了个空裤袋,右边塞了个钱包,没顾弈掏得潇洒。不过确实没烟了。
虎子气:“草他妈的。”
顾弈把手上这根递给他:“抽吧,还剩两口。”
虎子接过,嘬着烟,慢慢止了哭。
顾弈把玩深漆的木棍,问虎子,车上的几根棍子怎么回事?
虎子大骂:“妈的,那老板骗我,卖我断掉的球杆,不要脸,我特意跑来找他算账。”
顾弈皱眉,拿起两截比对,“这不是有螺纹口嘛。”他顺着杆头的粗细,对准一拧,两根半截的球杆立马抖擞,变成一根完整的台球杆。
草他妈的。虎子一脸尬色,用力碾熄烟头,虎里虎气往车后头一坐:“走!”
顾弈和傅安洲对视一眼,没想到苦活轮到了他俩身上。鉴于傅安洲手上还有半截烟,顾弈蹬上了三轮。
傅安洲问:“骑得动吗?要不你先骑,我跳车。”
顾弈说不用,他现在下头锻炼能直接犁地。
傅安洲好奇:“怎么练的?”
“跑步,扎马步,上回去庙里,我看和尚扎马步,跟着扎了会。”
顾弈真骑得动,一口气载着傅安洲虎子顺风骑了二里地。
虎子坐着后头骂骂咧咧:“你说,人真的是顺的顺,逆的逆,我他妈骑过来一路逆风,轮到你,他妈的又是顺风。”后半句他没说的出口——活该程青豆对你不来电,就该你背!
行至南城大学附近,顾弈和傅安洲找了个没人的建筑前换人。
虎子趁机下车买烟,付完钱,眯眼一嘬烟,才看清那老房子是个什么地方。
他们三个站在大名鼎鼎又大隐隐于市的南城二监大门口。这里人来人往,位居闹市,加上大门紧阖,外人根本认不出这是哪里,只有本地老居民才知道。虎子外公外婆家住这一带,所以他认得。
这是后门,一般是放人的口子。运人进去、写有南城监狱四字的大门在前面,那里戒备森严,能看见瞭望塔楼。
虎子冲他俩使眼色:“你们猜这是哪里?”
傅安洲抬头,“哪家王公的后花园?”
顾弈对这儿也熟悉,见这儿无人逗留,没有杂物,恍然大悟:“原来监狱在这儿。”
他一直听人说,南城大学附近有座很牛的监狱,位居闹市,专关重犯,几十年来从无逃犯,他从来么见过。这么一看,又显摆又隐蔽,奇了。
虎子嘴上没毛,哭完就皮,胡说八道:“进去转转?”
“进去还不容易?”顾弈朝他扬下巴,“就是出来不太好出来。”
他们三个又说了一路监狱的事。
傅安洲外地的,负责听。顾弈和虎子本地人,负责传播谣言,说的邪乎死了。本地鬼故事的很多开头,鬼都是从二监的埋尸洞里飘出来的。
话说到半截,正好天黑。西宁区的二监被远远甩进深不见底的夜色......
正如广播预报的天气,南城上空酝酿着一场雪。
青豆出门时,觉得天光比平日亮堂,走到室外,等鼻尖飘来一点凉,才幽幽抬眼,后知后觉望见纷纷扬扬的雪花。
地面的雪很薄,一踩便扁成薄冰。饶是如此,依然够青豆激动的。她记得上次下雪,她还和顾弈虎子打雪仗呢。不知道这次的雪够不够打雪仗。
青豆一路手舞足蹈,经过邮筒,把鱼娘书生的第十八章 回塞进去,还往积雪的盖子上画了颗五角星,留下纪念。
她真是不催不动,一催才勉强生出动力,挤出那么一点东西。第三任天风白衣也不尽责,在第二任张建国毕业后,有负所托,一次都没来找过她。青豆一度以为自己的故事被高度弃文,实际,读者只是在远方被切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