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好!”
夜晚,吴会萍冲了把澡,准备去青豆大伯家睡,把屋子留给他们睡。
铺完席子,她不好意思叫小伙子,生怕他们过度感激,害她手足无措,于是悄悄至后屋窗户,跟青豆说都弄好了,早点睡,别瞎闹。
她不擅待客,平日看似凶悍,一旦面对不是自己下的崽,非常怕生。
青豆被突至的人影吓到,捂着胸口,乖巧应好。
她和素素在茅厕旁边的瓦房洗澡。瓦房是间废屋子,用于堆放装修剩余材料以及一些农用工具。她们是女孩子,冲不来凉水澡,烧了一铜吊热水,打来两桶井水,兑成温溜溜的水,拿瓢挹取,为对方浇水。
温水流过光洁的皮肤,袅起氤氲水汽。
青豆拿皂角洗发膏搓沫,堆在素素头发上给她细细揉头。她很羞,非要素素背过去。素素奇怪,你在澡堂子里怎么洗的。青豆表示,那大家都不认识啊。
素素:“那你就把我当不认识的呗。”
青豆:“那不行的。这么漂亮的姑娘,不认识我也会想要认识一下的。”
素素笑得不能自已:“你把你哄女孩子的招数拿个一二成对付顾弈,他估计命都给你。”
为什么是顾弈,对付别人可以吗?话在口中转了转,青豆又没好意思说出口。
烟笼清水,月笼纱。夜如半透明花朵,慢慢剥开皎洁花瓣。
她们越洗,月光越亮。瓦房有一扇小窗,被她们用白布遮盖,又没遮牢靠,半透出窈窕的人影和嶙峋的肩头。
显然,这布只能用来防君子,防不来小人。
她们以为外面是君子,殊不知,晚上没有男人是君子。
多么活色生香的画面。那片皎白月光泛滥在少女每一方寸的肌肤,照得人口干舌燥。后屋波光粼粼,有水波,有柔波,还有荡漾的心波。俩姑娘娇声笑闹,水声不断,搞得外头的男生心猿意马,仿佛钻进了聊斋故事,误闯了香艳的港片镜头。
这帮人西瓜吃多,借故争先排队撒尿。
茅坑和杂物瓦房共享同一片顶,中间隔着一面薄薄的砖墙,水线射进厚沼,砸出的闷墩声音清晰传到青豆素素耳中。
人一来,青豆便停下,人一来,她就不说话,搞得素素不耐烦,戳她脑袋,“你是在听他们撒尿吗?”
“我没有......”青豆只是普通的不敢动。
茅房和瓦房之间抽空了三块砖头的空间,用来放草纸。若是坐便,一旦往木杠子上一坐,是能通过缝隙看见里头情况的。
青豆一听人来,便竖起耳朵,想知道是大的小的。
素素一瓢热水浇得她视物模糊:“想那么多干吗,赶紧洗吧。”
虎子尿最勤,姑娘洗个澡,他不要脸地尿了五泡,换顾弈傅安洲,也就一人两泡,还尽量目不斜视。虎子这厮贼眼灵光,发现了堆草纸的缝隙,尿至半程小腹一缩,给掐了。
幸好青豆听见声,眼疾手快,手往砖缝隙一遮:“yin贼!再看!再看抠瞎你!”
王虎拔腿就跑,狡辩清白。
据说后来剩下的半泡尿喂给了农作物。
青豆洗完边擦头边往屋子走,刚子骑三轮车走了,走前问顾弈要不要去他家睡,顾弈想了想,决定留下。
青豆站在井边,拿粗尺梳子一遍遍梳头。她习惯用篦子,那东西梳齿细密,头发干了之后根根分明,手头这大梳子怎么也捋不爽利,她只能反复梳。
顾弈蹲在一旁,目光一垂:“什么萝卜章?”
“我在你家看到了邮戳。”青豆问他。
再抬眼,顾弈坦荡荡:“哦,那个啊,那是我刻的。”
学校里有好多人交笔友寄信,却并不都消费得起邮票。有一阵子,这帮毛孩子为图便利,直接把信封塞到门房的信框,导致信件量骤增,增加正经信件的找取难度。
于是门房大爷多了个活,检查邮票邮戳。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毛孩子不服输,馊主意一个比一个多。手工活利落的人雕萝卜戳,画画好的人画邮戳,手脚快的人趁大爷眯眼,浑水摸鱼把假信塞进去。
“你刻章干吗?别说你也写信!”青豆不解。
“我怎么不能写信了?”顾弈嘶了一声。
看不出来。青豆切了一声,没理他。
他继续道:“我刻了他们用,也不是就我一个人用。”
青豆点点头,“我记得你会刻章。”
顾弈不知自己解释到位没,反正青豆没有追问,他就当这茬过了。他低头,忽然吞吞吐吐:“那个......不是说要给我讲故事吗?”
嗯?“哦......”青豆梳子顿了一下,又流畅地顺了下去,“很久很久以前......”
这开头就像长在叙事本能里。顾弈不自觉勾起了唇角。只是,碍事的傅安洲如影随形......
他在屋里问:“豆儿,灯的开关在哪儿?”
青豆生怕他找到开关,赶紧跑去拦着:“别开,有蚊子!”
傅安洲身上有晒伤,摩擦得又痒又疼,于是脱了上衣,入乡随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