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夫子说完游戏规则,学子们一扫疲惫,个个都集中精力在回忆《论语中》的内容,生怕轮到自己时没有回答出来。
若是没有拿到加分倒是小事,可最后要是落下个正字最多的结局,那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便由白瑾开始。”
白瑾坐在第一排首位,此时心中窃喜,学而篇第一章,便是启蒙稚子也会背诵,他起身,大大方方的将‘子曰:“学而时习之……”’背诵完毕,然后又将意思完整的解释了一遍,方才坐下。
白瑾身旁坐着的是万世杰,他也很迅速而又正确地将第二章背诵,解释完毕,到韩青柏时,也没有难度。韩青梧比他们都略高一些,所以坐在最后一排,与他同桌的是翟一铭,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自上课到现在,韩青梧与他还未说超过三句话。
第一轮过后,大家全部都很从容的就回答上来了。
见学子们没有任何停滞,很快就轮完了一圈,李夫子攥着书本,满意的在手中点了点,笑着说:“大家都很不错,现在我们要增加点儿难度。”他踱了两步,略微思索后道:“按着顺序来,那么后面要接的同学们,便会提前在心中做好准备,现在我们这样,不按照顺序来,由我来点,点到谁,便是谁来回答。如此,开始吧!”说着,李夫子不待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便直接点名道:“翟一铭,学而篇第十四章。”
翟一铭被忽然点名,却也丝毫不见慌张,便是连思考都没有,直接张口便来:“子曰:“君子食无求饱……”随后解释的也非常正确。
李夫子点点头,又点:“韩青柏,后面一章呢?”
这样点名与刚才那样按照顺序相比,难度增大许多,别的不说,就光是想着,‘不知是不是下一个就轮到我’心中就慌乱不已,如此忽然被夫子点名,韩青柏起身后,突然就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记不起这第十五说的是什么。
夫子见他站那儿挠头的,便提醒他道:“子贡曰……”
“啊,对,子贡曰……子贡曰……”韩青柏重复了好几遍,后面的始终想不起来。
李夫子笑笑,准备去韩青柏的名下记下第一笔,谁知韩青柏却不乐意了,“夫子,这有失公允啊,翟一铭他的那一章那么短,我的可长呢!”
李夫子正要说话,却见翟一铭站了起来,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将整章背诵出来,“子贡曰:‘贫而无谄……’”
而后的解释也一并说的丝毫无错。
李夫子赞许的点点头,却又似乎是不太相信他能将《论语》背的如此熟悉,又问道:“公冶长篇,第十三章。”
翟一铭连想都没想,又一次直接道:“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后一章呢?”
“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好!”李夫子拿书拍了一下手,“可以见得,你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才能记得如此牢固,甚至张口便来。”他压压手,示意翟一铭坐下,“我希望诸位也要认真记忆,背诵。院试的时候,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凭的全是各位的真本事,四书五经且不说倒背如流,至少顺着来,必须要非常之熟悉才行呐。”
翟一铭坐下时,韩青梧悄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翟一铭稍稍有些意外,似是没有想到韩青梧会如此动作,微愣了愣,而后对他点了点头。
他们两之间的小动作,却被李夫子完全收入眼中。
“韩青梧,你来,公冶长篇,第十五章。”
韩青梧不像翟一铭那样,可以不假思索的张口便来,他稍微想了想,却也直接道:“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随后,韩青梧又将这章解释了一遍。
李夫子也赞许的点了点头,“说的很对,希望大家在对待学业上,也要同卫国大夫孔圉,孔文子一般,爱好学问,却又谦虚下问不以为耻,如此,方能不断进步。”
李夫子话音刚刚落下,下课的钟声便敲响了,很多没有被提问到的学子,都悄悄松了口气。原本以为是个轻松好玩的游戏,却没想到比上课听讲还要累人。
韩青梧却是很喜欢这种上课的方式,能让人全神贯注,并且由对方说出的篇章,他能很快的记住,效率要比自己看书高得多,他倒是有些想与翟一铭一较高低,看看他到底有多强,也好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地方需要再努力。
只是今日是没有时间了,大家都开始收拾书本,准备下课。李夫子抬手示意他们静一静,“今日第一次玩这个击鼓催花,我便不记上正字,但下次必须严格按照规定来。”李夫子顿了顿又道:“不过,翟一铭的表现有目共睹,因着没有惩罚,那奖励便也减半,如此才公平,待到这期评估时,我便直接给他加上一分,可有异议?”
自然是没有异议。
一分虽然不多,但有时就是这一分之差,便决定你被分配在哪个班级,到最后你是能留在青山书院,还是被扫地出门。翟一铭自是非常感激,他对着李夫子恭恭敬敬的作揖,“多谢夫子。”
李夫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夹上课本,走了。
韩青梧也将自己的书本收拾好后,便去找饭堂杜惟。
因着下午的琴课,几个班都是一起上的,韩青梧与杜惟便约好,中午一起在饭堂吃午饭,然后再一起去上课。
下课时被李夫子的几句话耽搁了一下,待韩青梧到饭堂时,诺大的饭堂内,十来张长条桌子满满的都是人,一时之间真找不到杜惟在哪儿。
韩青梧站在门口张望,便看见里侧靠左边,杜惟高举着手,对他挥动。
幸亏杜惟到的早,这才占了两个位置,韩青梧过去坐下,杜惟便问:“怎么这么迟?”
“夫子耽搁了一小会儿,”韩青梧拿出自己的饭包,见杜惟面前的饭包还未打开,“你吃完了?”
“没,我想等你一块儿。”
“呵呵……”韩青梧笑了,他了解的把自己的饭包往杜惟那里推了两下,“明白了,吃吧!”
杜惟也不跟他客气,拿了他的饭包便打开了,“你的手艺实在比我爹的好多了!干脆把我寄养在你家吧!”
韩青梧直接拒绝,“养不起,你吃太多!”
“小气!”
韩青梧却不理他的嘀咕,径自打开杜惟的那份,开始吃起来。
午饭吃到一半,韩青梧忽然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昨日那般奇怪的,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放眼望去,都是穿着相同书院服的学子们,大家都在安静的吃饭,时不时的小声交谈着,诺大的饭堂中,韩青梧找不出那人究竟是谁。
视线正要收回时,意外看见杨弘坐在他对面一条桌子旁,也在慢慢的吃饭。韩青梧朝他微微点点头,他愣了一下,遂又低下头去。
韩青梧并不以为意。
他又看了看周围,也并未发现异常。虽说没有发现不妥之处,但韩青梧却还是生了警惕,吃饭时,经常抬头四处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