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只是一个孤零零的穷小子……
再说说自己,能将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吗?
陈之与似乎有了答案了。
林广泰见陈之与迟迟没有说话,便唤他道:“大人,大人!”
“呃,嗯?何事?”
“时辰快要到了,我看了一遍,这榜单没问题,着人准备,张贴出去吧!”
“且慢!”陈之与将林广泰拦住,又想了想,最终道:“拿个人下来吧。”
“……??”
什么?拿个人下来?拿下榜?
林广泰怀疑自己听错了,“大人,您说什么?”
“你手中的那张卷子,韩青梧的,不用放进去了。”
“为何不用放进去了?大人,您是要……把他拿下榜?”
“对。”
林广泰就不明白了,怎么如此随便的便要拿人下榜?
这可是关乎他们一辈子的大事!
林广泰真是后悔为何多此一举,将韩青梧的卷子给陈之与看,若是因他这无心之失让韩青梧榜上无名,那罪过可就大了!
“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林广泰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反对!
他成为闽南府同知,已有近五年的时间,一直兢兢业业配合着陈之与,陈之与也非常信任他,凡事都与他有商有量的,是以这次林广泰的态度这么强硬,陈之与一时被驳的面子上有些下不来。
“为何不可?有何不可?”陈之与一拍桌子,怒斥,“本官连这一点权利都没有?”
这时,恰巧刚才陈之与派出去打探物价的侍卫回来了,他得到允许后进入公廉堂,将刚才在市场上收集到的信息报给陈之与,“回禀大人,小人去了两处集市,大蒜,咸盐等物品的价格,确实与大人所说的一般无二。”
陈之与被林广泰阻拦,满肚子火没处发,正好找着对象了,他对林广泰大声道:“你听听,听听,你说这韩青梧,应考的考生,他偏偏对这大蒜啊什么的价格,知道的这么清楚?君子远庖厨,他不知道吗?这样的人,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
陈之与说完,见那侍卫还站在那里,他不耐烦地挥挥袖子,叫他出去了。
林广泰待那侍卫出去后,又耐心劝说:“大人,这恰巧说明他关心民生呐!您瞧,您自然是有这权利拿人下榜的,可您得好好想想这值不值得。您若是擅自将榜上之人拿下来,此事被吏部知晓会如何?”
林广泰见陈之与不吭声了,又说道:“咱们再说这名考生,”他抚了抚胡须,道:“大人您且回忆一下,半年多前,韩青梧与本家对薄公堂时,是什么样的?半年之后,也就是几日之前,他来报案那私盐一事,又是如何说动大人您派兵的?这私盐一案,可是您政绩上最有力的一笔啊!”
“前几日韩青梧的表现您也看见了,与半年之前的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您觉得您把他拿下榜,他可会善罢甘休?他不会去刨根问底?咱们退一步来说,即便他以为自己没有考好榜上无名,可他还有机会啊,下次府试再来一次,若从此就青云直上了呢?莫欺少年穷啊大人!”
陈之与想了半天,有些纠结道:“可那韩元安……”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林广泰与他共事这么久,又怎会不了解他?林广泰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就是舍不得那些好物吗?
林广泰笑笑道:“大人,您别忘了,您是官,他韩元安,即便生意做的再大,也只是个商!”
而此时在城北的韩青梧并不知晓,知府大人与同知大人为了他,都要吵起来了。
这日一大早,韩青梧便收拾妥当,与杜惟一起,相约去看榜。
顾瑜也想去,她想第一时间就知道结果,可韩青梧担心人太多了,她一个姑娘家,不方便,便还是要她留在酒铺,帮着杜有源一块儿做事,待他看完榜之后,立刻回来告诉她。
待韩青梧与杜惟到城南府试院时,刚刚才过辰时,门口早已经人山人海了。
多亏府试院门前两边都各有一排公告栏,知府大人着人将榜单誊写了六份,分别贴在两边的公告栏上,如此分流一些人群,另外还有官兵在公告栏前维持秩序,让来看榜的考生们两两排成队伍,看完了再换下一人,若是停留在榜单面前的时间过长,官兵们就会开始催促了。
如此队伍的行进速度还算快。
韩青梧与杜惟排在后面,随着人群缓缓朝前走去。
韩青梧没有说话,杜惟也一反常态的安静。
待他们慢慢的,越走越前,离榜单也越来越近,韩青梧与杜惟不约而同地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紧张,几分期待。
终于,他们站到了榜单面前。
韩青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从榜单的左上角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
杜惟的手放在胸前,好像想要摁住他那颗狂乱跳动的心,他微微弯腰,从榜单的右下角开始找起。
韩青梧的视线划过一个个陌生的名字。
不是,
不是,
还不是。
待他全部看完甲等那一栏时,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他微微有些失望,手心也慢慢开始变得有些潮湿。
正在这时,杜惟忽然叫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韩青梧欣喜地看过去,杜惟指着榜单上右下角的名字,开心地嚷到,“中了中了,我中了!青梧,”杜惟一把抱住他,“乙等第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