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瀚目光冷了几分,道:“我以后不来打搅四皇兄了。”
杨昭:“……”
说罢,杨瀚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云瑶宫。
杨昭拳头微微攥紧,眼角沉下,满脸疲惫之色。
一股郁闷堵在胸口,他也愤而转身。
就在杨瀚方才坐着的地方,放了一个长长的锦盒,杨昭疑惑地看了一眼。
小楠子连忙拿起来,帮杨昭打开,道:“殿下,这是六殿下今日带来的,他前段时间出宫去,寻了最好的枣木,给您订做了一根球杖……六殿下今日,确实等您一天了。”
杨昭眼神软了几分,道:“为何不派人过来找我?”
小楠子道:“六殿下不许,他说若您有事……他便多等一会儿,没想到一等,便等到了这时候。”
杨昭嘴角微抿,他拿起这根枣木球杆,上面还用金丝镶了一层云纹,握在手中静美又不容易打滑,着实做得十分用心。
杨昭幽幽叹了口气,道:“六弟终归……是个孩子。”
杨瀚离开云瑶宫后,独自走在宫道之上。
月色朦胧,寒风呼啸,似乎即将赢来一场大雪。
宫道上的太监宫女们见到他,都匆忙行礼,各人都急着赶回宫里,想躲过这场大雪。
但杨瀚却不徐不疾,他反倒有些期待这场大雪的降临。
十六七岁的少年,微微抬头,仰望夜中月,只觉得自己有些孤独。
杨瀚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苏嫔一直将他捧在手心上,他性子活泼跳脱,皇帝也对他颇为宠爱。
小时候,兄妹几个,时常聚在一起,打打闹闹。
他最喜欢的,要属杨初初这个小妹妹,她小嘴最甜,总是亲昵地跟他撒娇。
二皇兄杨谦之,对他最是温和,和他说话,总是循循善诱的态度,让人如沐春风。
而四皇兄杨昭,小时候有些毒舌,长大之后,却也从没欺负过他,反而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总是不遗余力教他。
他本以为,大家会亲亲热热一辈子。
但从几年前开始,他们便不再那么常聚首了。
似乎是从杨谦之把杨初初带到药王谷开始?
杨瀚怔然想着。
长久的共同生活,让二皇兄和初初之间,有了更多的话题。
初初回宫次数少,每次回来,也是寥寥几面,他们说的事,自己都有些听不懂,总觉得像个局外人。
而四皇兄和三皇兄则在争储的路上,你争我赶,直到全妃毒害德妃的事情败露,才告一段落。
众人都起起落落,唯有杨瀚还站在原地。
这样看来,他竟然是众人之中过得最平稳的一个。
因为没有那些跌宕起伏,便也少了感同身受,渐行渐远。
一片冰冷落到杨瀚的额头上,他伸手摸了摸,居然是一片雪花。
他满脸落寞,在宫道上走着,雪花落满肩头,居然也没有发现。
漫天飞雪,洋洋洒洒覆上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顶,所望之处,一片雪白。
这人心躁动的后宫,似乎突然纯洁了几分。
杨瀚禹禹独行,但脚下已经有些打滑,怎么也走不快了。
可走那么快做什么呢?他仿佛一个漫无目的的人,不知道珍惜时间有什么用。
他也曾想过,像白亦宸和钟勤一样从军,上场厮杀,报效国家。
但苏嫔死活不肯。
苏家虽然是武将之家,但杨瀚是苏嫔唯一的儿子,苏嫔自小见了太多的苏家子弟为国捐躯,实在不忍自己的儿子再断送在战场上。
而杨瀚又无心帝位,只想我行我素下去。
关于他的未来,便如同眼前这片雪地,白茫茫一片,不知道通往何方?
待到杨瀚回到云禧宫时,已经很晚了。
宫人小祝子一直等在门口,见杨瀚回来,立即迎了上去。
小祝子见杨瀚满身风雪,神色郁郁,不敢怠慢,便连忙让他进屋,为他更衣。
杨瀚一边由着他为自己更衣,一边问道:“母妃去哪里了?”
若是寻常日子,他回得这么晚,苏嫔定要过来看看,少不得还要数落几句。
小祝子为他更完衣,又打来热水,低声道:“今夜玲贵人生产了,皇后娘娘已经去了玲婉阁,苏嫔娘娘便也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