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竟不知如何称呼他。
白亦宸淡笑一下:“不是公主放了信号竹,邀我来的么?”
杨初初瞪圆了眼,顿时想起之前院子里那声巨响……
到底是谁将她的信号竹给放了!?
想起来竟有些生气。
可眼下,杨初初只能先解释:“我没放……可能、可能是意外……”
白亦宸“哦”了一声,仿佛他白跑一趟,却一点儿也不在意。
两人沉默一瞬。
白亦宸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信纸。
杨初初有些心虚,道:“这些……都是你的信。”
说罢,自己蹲下来,一张一张捡起来,她解释道:“我方才坐在地上,看你的信……我这两年不在宫里,今日才知道,原来你给我写了这么多信。”
杨初初喃喃道,她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同他说,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她手中攥着他的信,微微咬唇看他,白亦宸此刻已经褪下白日的银色甲胄,只着了一身月白长袍,丰神俊朗,不像凡尘中人。
白亦宸眸光微动,信步向她走去,几步就到了杨初初跟前。
白亦宸身量很高,他顿住步子,低头深看杨初初,杨初初也下意识抬头,美目盈盈,有些错愕。
杨初初背靠着雕花木门,月光自窗纱处漫入,投射在他脸上,有种清冷的好看。
四目相对,空气凝了一瞬,她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木香,那种熟悉的感觉,瞬间归位。
白亦宸淡笑一下:“地上凉。”顿了顿,他伸手拿走杨初初手中信纸,道:“公主自幼体弱,以后别坐在地上了。”
说罢,微微转身要走。
下一刻,白亦宸身形顿住,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袖被一只玉白的小手拉住。
微微抬眸,迎上一对怯生生的眸子:“对不起。”
白亦宸错愕一瞬,温声问:“公主,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杨初初低头,美睫垂在眼下,道:“你写了两年,我一封都没有回你……是我不好……”
她表情歉意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杨初初看了一部分白亦宸的信,发现他在每一封信里,都在努力为她分享外面的世界,逗她开心。
他尤记得,年幼时她说过,希望有一天,能离开皇宫,去外面看看。
但她浪费了他的心意。
白亦宸见不得杨初初这副样子,她应该是天真快乐的。
白亦宸道:“公主不要自责,是我自己非要写信的,公主肯看……就很好了,若是不看也没什么。”
白亦宸说完这话,自己先弯了嘴角。
原来,她不是不理他,不是故意冷着他,只是她没有看到而已。
太好了。没有被她讨厌,真是太好了。
杨初初抬头看她,居然在白亦宸脸上捕捉到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不由得有些疑惑:“你……笑什么?你写了两年……我不给你回信,你都不生气,不伤心么?”
白亦宸笑意更深,沉声道:“比起这个,公主唤我‘白将军’,更让我伤心。”
杨初初大眼微睁,随即抿唇,笑了出来:“小哥哥……”
白亦宸心中微动,似乎长长松了口气,他笑着道:“初初。”
两人又对视一眼,皆是心结纾解的笑意。
杨初初看他,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我的信号竹……没有了。”
白亦宸点头:“下次给你带些过来玩,好不好?”
杨初初娇笑道:“那你岂不是要被信号竹轰烦了?一天跑上许多次?”
白亦宸慢条斯理道:“那我不走就行了。”
杨初初抿唇,耳尖有点儿红。
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杨初初这才想起来,屋内还暗着,便去找火折子。
灯火再次燃起,照出两人的影子,杨初初笑道:“有了灯,就可以看信了。”
白亦宸淡声道:“罢了,太多了。”
杨初初蹙眉:“那怎么行?我可是当游记看的。”
白亦宸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
杨初初拿起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拆开。
白亦宸看着自己的信被当面拆了,心下有些莫名的紧张。
虽然他也没写什么露骨的内容,但每一封信,都是他在深夜里,忆着她的模样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