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宸看向杨昭,问道:“四殿下,七公主已经彻底好了吗?”
杨昭愣了一下,道:“不错。”他默默打量了白亦宸一眼,见他神色关切,不似随口问的,于是道:“白兄,似乎很关心初初?”
白亦宸眼眸微滞,笑道:“上次在比武场上,七公主没有任何征兆便中了药,任谁看了都会担心的。”
杨昭淡笑一下,没再说话。
他心中明白,上次比武之事,能找到始作俑者,白亦宸功不可没。
但他总觉得,白亦宸似乎对他们这一行人都非常熟悉,尤其是白亦宸照顾起杨初初来,简直是游刃有余,好像十分熟练一般。
真是匪夷所思。
杨谦之见气氛有些古怪,便笑了笑,道:“白兄还不知道吧?等会儿初初要做献花女童。”
白亦宸愣了一瞬,眼中透出几分惊喜来:“是么?”
杨谦之点点头,白亦宸笑道:“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三人正在聊着,却见杨瀚拽了一个高大挺拔的少年,也向这边走了过来。
杨瀚看见白亦宸,眼神一亮,道:“白兄也来了?”
白亦宸拱手:“六殿下。”
杨瀚为人最是热情,他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钟勤,钟公子。”
白亦宸看向钟勤,微微笑了笑:“原来是钟公子,久仰大名。”
钟勤微怔,笑道:“白兄客气了。”
白亦宸摇头,淡声:“钟家一门忠烈,为国捐躯,实在是令人佩服。”他眼神诚挚,毫无恭维之色,看得钟勤也舒心了几分。
钟勤:“方才还听六殿下说起了白兄的光荣事迹,也另我敬仰得很。”
白亦宸疑惑:“什么事?”
钟勤爽朗一笑:“初见欢。”
白亦宸顿觉尴尬,道:“我不过是运气好,钟公子还是莫要取笑我了。”
钟勤哈哈一笑,忽然,他盯着白亦宸看了一会儿,道:“白兄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白亦宸微顿。
连杨昭也面色微僵……他看向钟勤,难道连钟勤也觉得这声音熟悉么?
白亦宸状似不以为意,道:“噢?在何处听过?”
钟勤“呃……”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其实想起了李广路,那个聪明又身手敏捷的小太监,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钟勤实在是觉得,这两人的声音很像,都是清朗中带着几分磁性,好听得很。
可如果说侯府公子的声音,像一个太监……似乎有羞辱别人的嫌疑,于是,这个话题便只能打住了。
杨谦之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便另外起了一个话题,道:“对了,皇长姐等会儿要跳舞了,钟公子可占了个好位置去看?”
此言一出,杨瀚便抿着嘴,笑了起来。
钟勤失笑,道:“你们别老拿我开玩笑信不信?若是大公主在这里,又要骂我了。”
杨昭勾唇,淡淡道:“平日里难道骂得少么?”
钟勤见白亦宸还在,扶额道:“白兄别和他们一样,他们老是爱开我的玩笑……做不得数的。”
白亦宸微笑颔首:“英雄美人,本来就是一段佳话。”
钟勤愣了愣,忽然自嘲道:“我哪里算得上什么英雄,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钟勤这话,自嘲中,带了几分怅然,随即他又继续道:“不过如今的日子也很好,没什么烦心事,倒也简单。”
他的父亲曾经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常年四处征战,钟夫人与钟将军恩爱甚笃,便一直随军。
钟将军打仗打到哪儿,钟夫人便跟到哪儿。
钟勤便出生在征战的路上,一直随着父母辗转各地,直到八岁。
在十岁之前,他便一直生活在不安和忐忑之中,因为他的母亲告诉他,父亲出去打仗,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随时可能回不来。所以,要珍惜每一次相聚。
那时候的钟勤,并不知道什么是珍惜,却记住了,打仗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果然,战争成为了他的噩梦。
在钟勤八岁那一年,钟将军经历了一场十分惨烈的战争,他坚守城池,护送百姓们车里,直到最后一刻,身上插了数十支弓箭,才力竭而亡。
钟家那一辈的男儿,也和钟将军一样,都在那一场战役中为国捐躯。
钟夫人得知以后,伤心欲绝,一时之间想不开,便直接用钟将军的佩剑,抹了脖子。
钟勤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仿佛从人间,一下子便堕入了地狱。
钟勤不哭也不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便到了慈宁宫,太后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