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不爱喝蜂蜜,喝了一口就不愿意喝了,可看了眼脸上一点表情都看不出来的山诣青,最后还是咕噜咕噜把那一杯喝了干净。
山诣青双手交叉放在怀里的海蒂脑袋上,闭着眼睛问她,“记得昨天在哪喝的酒吗?”
柳锦瑟本想点头,但想到自己脑袋刚刚的难受和他又看不见,只好轻若蚊蝇的“嗯”了声,“记得。”
“在哪。”
“1898。”
山诣青闻言没再吭声。
柳锦瑟指尖蹭着杯子,小声嘀咕,“我跟红姐说…我要是喝醉了就让我在她休息室里凑活一晚上,别…让她给你打电话。”
她在心里撇撇嘴,无声埋怨:红姐怎么就说话不算话呢,明明答应她了的。
山诣青听到这个,睁开眼。
看着柳锦瑟问:“为什么自己跑那去喝酒?”
柳锦瑟刚停下的泪因为他这句问话,毫无预兆的又啪嗒啪嗒往下掉,喃着鼻音道,“我不想说。”
山诣青唇抿了抿,冷不丁问她,“因为晏澈?”
柳锦瑟指尖顿了顿,汹涌涌出来的眼泪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昨天他打过电话给你是不是?”山诣青蹙眉看她,“跟你说了什么?”
柳锦瑟垂着眼看手里的杯子,嘴里蜂蜜的甜腻刹时变的又苦又涩。
仍旧一声没吭。
少顷,山诣青无声叹口气。
怪不得老柳总说她跟自己像,说的估计就是这股倔劲吧。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山诣青苦口婆心,“你是我妹妹,你有喜欢的人我作为哥哥由衷为你高兴,我也想你这辈子能有一个好的归宿,有个人代替老爸和老哥去疼你爱你,可我也早跟你说过,晏澈那个人,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柳锦瑟听到这,抹了把脸上的泪,小声反驳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山诣青顿了下,继续道,“就算是又如何,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没有见过你嘴里那个爱笑的晏澈,但以我见过他的两面之缘,我不认为他会适合你。”
对自己的亲生小孩都能用那种冷淡到极致的眼神来看的人,他难以想象他能有一天会好好待他唯一的妹妹。
柳锦瑟闻言抽噎了下,垂着眼小声道,“我也从来没有妄想过最终会跟晏澈有什么。”
她只是期望有一天能在他脸上再看到以前的那种笑。
肆意张扬,不可一世。
可不会再有了,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了。
……
山诣青看着柳锦瑟,眉头仍旧紧紧皱着,“我有一次看见晏停去拽晏澈的衣角却被他毫不留情的给一把甩开,那眼神让我实在难以相信他是晏停的亲生爸爸,他——”
“哥!”柳锦瑟打断山诣青的话,泪眼朦胧的看他,“晏澈和他太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关系很好很好,很相爱,在大学里一直被大家称为金童玉女,是任何人都羡慕的一对璧人,两人大学一毕业就直接结婚,第二年,他太太怀了晏停,结果生产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
柳锦瑟抹了把脸上源源不断的泪,“晏澈以前很爱笑的。”
十五岁那年,她就是因为他脸上的笑才喜欢上他的。
…是姐姐的离开把他脸上的笑一并带走了的,他原先不是这样。
柳锦瑟越想越难过,口不经大脑,话已经说了出来,“你都没有失去过,怎么可能明白他的感受。”
山诣青闻言怔了怔。
垂下眼,没有应声。
少顷,已经恢复神智的柳锦瑟看着山诣青,嘴唇翕动,鼻音喃喃的低声道歉,“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现在嫂嫂好好的在哥哥身边,但那杳无音讯的四年,每一分每一秒哥哥是怎么度过的,她又如何能想象的到呢。哥哥也不知道嫂嫂会不会有一天真的会像现在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啊。
她刚刚还说了停停的妈妈就是因为生停停而去世的,那如果当年嫂嫂她——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希望老天原谅她。
柳锦瑟看着暇着眼的山诣青,咬了咬下唇,“对不起,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山诣青脸上看不出神色,默了会儿没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须臾。
他把手里的海蒂玩偶放到一旁,起身走到床边。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给柳锦瑟擦眼泪,揉了揉她头发,“哥哥很抱歉。”
他确实不知道这个,他以为晏澈太太是因为受不了他的冷淡才最终和他分开,连生病的儿子都不要了的。
柳锦瑟因为他的话,眼泪越擦越多,朦胧着一双眼摇头,半晌,她才晃了晃他的手,像小时候做错事撒娇一样,“是我错了,哥。”
她刚刚真的不应该口不择言说那句话的。
山诣青低头看她片刻,忽然抬手曲指敲了敲她额头,转移开话题,“知道你哥我从哪把你带回来的吗?”
柳锦瑟听见这个,明白刚刚的事已经翻篇,疑惑的抬着泪汪汪的一双大眼看他,“不是1898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