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宗元一滞,没反应过来:“楼君炎成亲了吗?”
“除夕夜,平南街上。”陆霜飞提醒道。
陆宗元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长相破像楼君炎的红衣骚包男子,还有那个花容月貌的小姑娘,他挠了挠脑袋,回道:
“跟楼君炎又不熟,我哪儿知道?”
“你帮我查查。”
“不查。”
陆宗元拒绝:“楼君炎成没成亲,娶的哪家姑娘,关我们什么事?”
脑子被驴踢了,去查这档子事?
何况,大哥严厉告诫过他,少惹楼君炎,后半年的例银还捏在大哥手里呢。
“你!”
“姐,谢你前几个月的接济,但大哥已经解了我的禁,暂时不需要姐的银子咯。”
言外之意,休想拿银子使唤他,他可还握着她的把柄呢。
陆霜飞气恼地看着他,眸子里氤氲起朦胧的水雾:“陆小三!”
害怕陆霜飞会真哭,爹娘大哥齐齐找他麻烦,陆宗元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姐,今日打架出了身汗,我去沐浴换衣啦。”
陆霜飞怒目:“打架?和谁打架了?”
糟糕!是打蹴鞠?
说漏嘴了。
“没打架啊,就打了只乱吠的狗。”
说完,就溜了。
陆霜飞虽气,却无可奈何,当即换来贴身侍婢青荷,写了个纸条让她送到端王府,交于端王赵括。
“是,小姐。”青荷应下,转身就走。
“算了,回来。”
陆霜飞心烦意燥,又将青荷唤了回来,端王本就对她有意,若请他帮忙,少不得会承他情落下话柄,滋生出一些牵扯。
……
前院。
陆阳明正和妻子小陈氏对弈,两人本来旗鼓相当,结果小陈氏却被杀的片甲不留。
“夫人,今日为何心不在焉?”
小陈氏抬头,看向眼前依旧挺俊的男子,三个儿女已经长大成人,岁月却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亦如当年初见那般,历经世事的沉淀,褪去了少年稚气,散发着成熟男子的魅力。
他是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让人能肆无忌惮的依靠。
小陈氏拾起一颗白子,缓缓道:“我在想,如果当年真嫁给了顾魏,如今又是怎样的光景?”
陆阳明眼眸微沉,一把握住她的手,斥道:“老夫老妻,说这种话作甚?”
小陈氏抽出手,将白子扔于棋盒,自顾自地说道:“或许是我们当年做的孽,儿女的婚事才会诸般不顺。宗兼身为长子,年纪轻轻便是大理寺少卿,以后更是要承你的爵位,他的前途可期,我甚是欣慰,而他品性纯良,我亦不担心他会苛责幼弟和妹妹。
婚事上,他却全然不开窍,经历了当年的事,我真怕给他说个不喜欢的姑娘回来。而霜儿这孩子更是固执,这么多年一直倾慕顾辞,当年崇德侯府在京城时,她就经常围着顾辞打转,原以为因着顾家离开京城,这段感情便会无疾而终。可最近,我才发现她竟然跟顾辞始终都有联系,书信往来,这么多年就没断过。
宗元这孩子吧,整日瞎胡闹,心思就没用在正处,若不是有我们和宗兼约束着他,早晚会惹出事非。至于,他的婚事,算了,上面的兄长姐姐都未成亲,暂时也轮不到他头上。”
原以为儿女长大,便能轻松些,可依旧是操碎了心。
“男子三十而立,宗兼也才弱冠之年,因缘之事不必操之过急。”陆阳明宽慰道,“他有功名傍身,只要他想,京城的好姑娘任他挑,我遇到你时,不也二十有一了吗?”
小陈氏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霜儿可是姑娘,姑娘最好的时期就那么几年,过了可就不好相亲。京城与她同龄的姑娘,早就嫁了人,就算没嫁人,也定了婆家。”
陆阳明剑眉微皱:“霜儿的事,的确有些棘手,若顾辞是其他人家的孩子,我们早就同意了。顾魏行事光明磊落,就算对当年之事仍有介怀,却不至于苛责霜儿,但你嫡姐陈氏……就未必了。”
“这件事,是心结。长姐心高气傲,得理不饶人,肯定无法释怀,听说她与顾魏之间的感情也是水深火热,我就怕因着此事嫉恨到霜儿身上。”小陈氏微微叹息。
谁都有过少女怀春的时刻,她也不是那种强拆儿女姻缘的恶人,可顾陆两家结的怨太深了,不敢拿女儿的终身大事去冒险。
她信不过陈琳琅!
“锦婉,我们谁都不曾想到当年的事会祸及到霜儿身上,但愿她能早日明白。”陆阳明伸手,再次握住了小陈氏的手,深情道,“娶你,终归是我卑劣了!”
顾魏闹到圣驾前,的确是陆阳明用了卑鄙的手段。
哪怕累及霜儿,他亦从未后悔过。
小陈氏心绪复杂,既感动又忧愁,感动眼前的男人二十年如一日待她好,又忧愁女儿往后情路坎坷。
“霜儿不像她的兄长和弟弟皆出生在京城,自她呱呱落地,便跟随着我们在外面颠沛了好长一段时间,对她,总是有几分亏欠。”小陈氏想到生产陆霜飞时的情形,不禁红了眼睛。
“锦婉,是我们对不起你们,让你在闭塞的小县上生产,没有如期赶回京城。”陆阳明见小陈氏沉浸于往昔,转移话题道,“听说顾辞考了第三名,今年恩科肯定是前三甲,也不知会是状元,还是探花郎?”
小陈氏一愣,揉了揉眼睛:“等他殿试过了,邀他过府一叙。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那孩子,我毕竟是他姨母,上辈的恩怨不该祸及下辈。”
“霜儿与顾辞……”
小陈氏断然道:“你根本不知道陈琳琅的为人,亲事我绝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