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不就是一人吃,不如同山玉和毛球两只猫同吃才快乐吗?
陆燕尔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晶莹剔透的眼眸变得水雾蒙蒙,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可又奈何不了楼君炎,便忿忿地倒在了床上,扯起被子蒙头就睡。
不想理他。
楼君炎负手站在床侧,凝着一耸一耸的被褥,终是道了声:“别恼了,是我不该那样对你,以后不会了。”
被子里的人儿没反应。
楼君炎凝眉,神色变得古怪,半天又憋出一句话:“我下次定会让你领略到个中滋味!”
依旧没反应。
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楼君炎叫苦不迭,夫人真难哄。
他扬手,扯了扯被褥一角,轻叹:“你且睡,我去告诉爹娘,你身子不舒服,晚膳就不与大家一起用了。”
语罢,便起身。
陆燕尔猛地一拉被子,露出毛茸茸的脑袋,整张脸捂的红通通的,她恼怒地看着楼君炎,嗔怒道:“谁说我不舒服了?”
明日便要启程,这可是父亲母亲为他们践行,怎能托故不去?
这厮竟然坑她!
晚上。
陆燕尔去了之后,才发现程厚礼一家四口也在,但这是家宴,席间倒也自在,氛围较轻松。
楼富贵与程厚礼推杯问盏,楼夫人与程夫人两姐妹喜笑晏晏。
而程楚河虽然怵楼君炎这位表哥,但几杯酒下肚,便有些飘飘然,勾拉着楼君炎的背,醉醺醺地说道:
“表哥,表弟祝你更上一层楼,以后在京城立了足,别忘了提携一把表弟哈。”
前几句是老爹逼着他来说的,楼君炎进了国子监,又得了秦守正的青睐,未来必是前途不可限量,老爹便硬要他来跟表哥提前打好关系。
说是提携他,还不是提携自家老爹。
他又不做官。
楼君炎没有作答,只淡淡地喝了程楚河递过来的酒。
程楚河见场面话说了,瞥了一眼旁边的陆燕尔,便压低了声音问道:“表哥,你是如何看上表嫂的?我记得表嫂是安和县人,可你没去过安和县,你们怎么勾搭在一起了?”
“勾搭?”楼君炎轻转酒杯,那双幽暗的瞳仁没有一丝光泽。
俗话说酒壮人胆,程楚河仍无所察觉,点着头道:“对,就是勾搭!”
楼君炎眸中有暗芒划过,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陆燕尔,然而侧头对着程楚河说了句什么。
程楚河闻言脸色登时一变,神情几经变化,又古怪地看了看陆燕尔,不住的叹息。
唉。
陆燕尔默默地吃着菜,力图降低存在感,可程楚河和程海棠两兄妹的目光却时不时飘到她身上,盯着她直发毛。
尤其是,程楚河盯着她,还一盯三叹息。
酒过三巡,饭食半饱。
程海棠忽然走到陆燕尔身侧,面色不善道:“表嫂,上次来楼府赏合/欢花赏的不够尽兴,不如你再陪我去赏赏,可好?”
合/欢花早就谢了,哪里还有合/欢花?
陆燕尔微愣,随即应道:“好。”
两人一道离了席,朝后院走去。
程海棠说是去赏合-欢花,便真沿着花间小路去了合欢树下,满树的花儿早已凋谢,唯有青翠的枝条随风摇曳,她抬手放在树干上,侧头看向陆燕尔,幽幽地说道:
“表嫂,可知楼府为何有一株合欢树?”
“不知。”
陆燕尔轻笑道,心中却莫名松了口气。
人前人后,程海棠皆叫她表嫂,这便是一种认同,也是一种释然。
程海棠冷哼道:“你当然不知,这是我七岁那年,特意缠着姨母种下的。因为,那年我从书上知道了世上竟有种合欢树,开出的花叫合欢花,而合欢树又名相思树,那时候我便对表哥有了一种懵懂的情愫,但他向来挺烦我,可我还是一门心思扑在了他身上,他的冰冷,他的厌弃,他的笑,他的失意,他的傲气,他的才学皆让我甘之如饴。”
程海棠似乎陷入了某种忧思的回忆中,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少女心事。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痴迷于表哥,就想着我如果能与表哥琴瑟颠鸾,如树上的合/欢花一般同他一世合/欢美满,该有多好。合欢树越长越盛,花儿也越开越多,我对他的情意也越来越深。原以为,我也会离他越来越近,可却是越来越远,我甚至都无法像幼年那般缠在他身边,见他一面都难。
可这些年,他一直不娶妻,我便一直都有希望,或许有一天,他真能回头看到我,知道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在他身后,亦如小时候跟在他后面的小尾巴一样。
但直到听闻他成亲的消息,我的世界瞬间塌陷了,那个女子是从何处钻出来的,怎么就突然勾上了我的表哥,我怨我恨我不甘心,我跑到姨母面前哭诉大闹,如果她让表哥娶个不认识的女子,我就自尽。可姨母只说了一句,要自尽滚回程家去,楼家还要办喜事,不吉利。”
程海棠像是将陆燕尔当成了绝佳的倾诉对象,将自己的少女情怀,将自己的喜怒爱嗔,爱而不得,思而不见,全都像倒豆子一样倒给了陆燕尔。
陆燕尔淡淡地看着她,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淡淡的听着,不发一言。
哪个姑娘没有过这般烦绪的情丝呢?
她老老实实地扮演着一个好听众。
等程海棠说完,陆燕尔才道:“未来,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