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是要娘陪你走一趟,好好规劝姑父么?”陆燕尔突然笑盈盈地开口,声音婉转动听。
“当然好。”陆氏赶紧应道,故意抬起受伤的手臂,企图引起郑氏的同情与怜悯,“嫂子,你这就去帮我劝劝那个畜生!”
郑氏皱眉,没动。
陆燕尔却是话锋一转,甚是为难道:“姑姑,可是燕尔今天就要拜别爹娘远嫁江州,娘要紧着我,可能没法去处理你的家事了。”
陆氏立即扯开嗓子,嚎哭上了:“那畜生拿着刀在外面,可能真会要了我的命,燕尔,你等上一两个时辰又有什么关系,又不影响你?”
“时辰是断不能误的,能早就不要晚。”陆燕尔眸色淡淡,语气很轻,却不容置喙。
“姑姑,既然你害怕姑父会杀了你,不如就让爹派两个捕快给你,姑父敢再砍你一刀,就让捕快砍断姑父的腿,怎么样?他定然不敢将你怎样,等燕尔上了花嫁后,再让娘替你好好劝导姑父。”
“砍断腿?”
陆氏不可置信地盯着陆燕尔,就像见鬼似的,不敢相信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陆燕尔眨眼:“姑父都拿刀砍姑姑了,不如姑姑就和姑父合离了,免得等他来休你。”
“你!”陆氏一噎,说不出话来。
郑氏冷冷地看了一眼陆氏,派人给陆秉坤说了声,立马给陆氏安排了两个捕快保驾护航。
陆氏煞白着脸,灰溜溜地走了。
陆燕尔淡淡地看着陆氏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轻嘲,前世今生,她嫁不同的人,他们却是同样的戏码。
可嫁顾辞时,自己真被陆氏的苦肉计给骗了,怕真闹出人命就让娘陪着她走了一遭,结果,王玉兰却趁着晚晴打水的空当,偷溜进来将她迷晕了。
她被陆氏关在了王家,而王玉兰替她出嫁。
路上,王玉兰害怕被晚晴认出,竟趁着队伍歇脚时将晚晴推下了山坡,一面假惺惺派人找晚晴,一面马不停蹄朝江州赶。所幸,晚晴无大碍,这才得知王玉兰做的混账事,才不至于酿成大错。
陆秉坤清点好嫁妆和随行人员,来到后院见郑氏脸色不好,知道陆氏闹得那一场缘故,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言。
最后,对女儿的千言万语只凝成一句:“保重!”
陆府门口,安和县众多乡民来围观,纷纷感叹陆家女的际遇匪夷所思,做不成世子妃,转眼又嫁给了江州首富之子。
除了大发感慨陆家女的好命,又眼馋那一箱子一箱子的财富。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两啊,几辈子吃穿不愁,可陆县令夫妇转手就将聘礼做了女儿的嫁妆,又运回到江州。
“陆县令视金钱如粪土,我们普通老百姓可比不上,要是我闺女能得这么多聘礼,我们家就发达了。”
“你也不看看你闺女长得膘肥体圆,哪户富贵人家看得上,做妾都未必要。”
“你闺女还不是半斤八两,跟个豆芽菜一样,你们家估计没给人吃过饱饭。”
在众人半是艳羡半是嫉妒的目光中,陆燕尔缓缓地跪在地上,磕头拜别爹娘。然后,起身,上花轿。
一路吹吹打打朝江州出发。
另一边。
王玉兰躲在陆燕尔屋外的草丛里,怄的牙疼,陆氏没有成功将舅母引走,她根本没机会单独接近陆燕尔,李代桃僵的法子失败了。
“阿嚏。”
王玉兰鼻子有些发痒,忍不住拿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却忘了手帕早就沾了大剂量的蒙汗药。
等她反应过来,两眼一翻,人已经被药翻了。
半夜三更被冻醒,王玉兰狼狈地从草丛里爬起来,冷的鼻涕横流,拖着冻僵的身子回家,老远就听到家里吵闹打骂的声音。
“臭娘们儿,你今天发的什么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休你?” 王德全指着陆氏破口大骂,“你不就是嫌我赚不到银子,没本事养家,你个贱人是不是偷了汉子,还来倒打一把。”
王德全昨晚喝的烂醉如泥,早上睁眼就被陆氏好一通讽刺,骂他没本事,烂泥扶不上墙,沦落到卖女儿养家的地步,一个穷教书的还没人家种田的赚得多,接着就发了疯冲到外面嚷嚷着,他要休了她,哭天嚎地的要去找哥嫂做主。
刺激的昏了头,王德全拎了把菜刀就追了上去。
想着后面又莫名其妙被陆氏的哥嫂一顿训斥,王德全气的一脚踹在床柱上。
“你是不是有了野男人?”
陆氏哭的哀哀欲绝:“当家的,你就是我男人,我哪儿有什么野男人,都是玉兰那小蹄子怂恿我……”
恰巧,王玉兰深一脚矮一脚的进门,两口子的怒火齐齐转向王玉兰这个赔钱货。
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一身骚!
九岭坡地势狭隘,易守难攻,是安和县到江州的必经之地,更是山匪的青睐之地,尤其是盘踞在山顶的九龙寨里面的土匪,更是穷凶极恶,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过往百姓深受其害。
这伙人是三年前盘踞于此,将九岭坡的流寇以及方圆五十里的散匪拧成一股绳,其势力足以与官府抗衡,官府几经带兵围剿,都无功而返。
那些土匪狡猾的很,绝不跟官府硬碰硬,官府来围剿,他们就采取东躲西藏的策略,你追我逃,你走我又下山作恶的方式。
就连崇德侯顾魏也曾几次带兵来围困,皆因失败告终。
一行车马缓缓驶来。
正是陆燕尔出嫁的队伍,足有四五十人,除了送亲吹打的人,剩下的都是陆秉坤亲自挑选的护嫁捕快,个个金刀缁衣,神情肃穆,皆是县衙里身手不错的,而负责此行安危的总捕快李暮更是陆秉坤最信任的人。
李暮早就叫停了锁啦吹奏声,面色凝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策马走到那大红花轿前,沉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