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懂这些,但……“爷爷,我是个小孩子,我渴了。”
老者嘴角抽了抽,吩咐那个女人,“去给小姑娘倒碗糖水。”
女人皱了皱眉头,脚步不动,不想去,“老李,这来历不明的孩子……”
这防备的语气,让安忆情闻到了一丝不对劲,防她?不,不可能是她,那防谁呢?
老者不耐烦的轻喝,“你还怕一个孩子吃了我?快去。”
女人立马小跑步冲进屋子里,可见她对老者的畏惧很深。
老者一转头,态度变的亲和,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父母是做什么的?”
从前他忙于公务,没时间没精力管教孩子,将所有的孩子都交给后娶的妻子照顾,但……
只是,临到老了,他对孩子依旧没有多少耐心。
想教教他们,但每次看着孩子们茫然的眼神,他就烦的要命,全是蠢货。
安忆情防备的朝后退了一步,小手打叉放在胸前,“爷爷,你调查的这么清楚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讹诈我家人吧?我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知道要保护个人**。”
老者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提醒道,“这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安忆情双手一托,小脸笑眯眯的,“爷爷,这就没意思了,我们就不能愉快的来一段萍水相逢的瞎扯蛋吗?”
老者:……什么?
他忽然羡慕起这孩子的家人,多灵透的小姑娘啊,是一块难得的璞玉,好好雕琢的话,必成大器。
可惜,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眼里只有小情小爱小家庭,结了婚就甘于平庸,为家庭奉献一生,没有了自我。
但,他实在太无聊了,难得遇到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你几岁了?我看你年纪小小的,却很聪明,居然会看这种书。”
“七岁。”安忆情做了一个七的手势,活灵活现,小脸神采飞扬,“瞎看看,别太震惊。”
她总能让人发笑,老者嘴角轻扬,“王荆公是什么人?他说的那句话,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是什么意思?”
安忆情抿了抿嘴,不假思索的说道,“王荆公就是王安石,字介甫,号半山,北宋有名的思想家,改革家,他最有名的就是推动新法,可惜用人不当而失败,获谥‘文’,世称王文公。”
老者眼中的惊异越来越浓,“继续。”
安忆情却不肯说了,左顾右盼,咂巴着小嘴,“我的糖水呢?”
老者一迭声叫人,那女人捧着一个汤碗匆匆跑出来,递给安忆情。
安忆情喝了一大口,露出比蜜还甜的笑脸,“这糖水真甜,谢谢。”
哟,小丫头还挺懂礼貌,女人的脸色稍霁,老者对她的评价更高了,不停的催促。
安忆情一点都不着急,不紧不慢的将一碗糖水都喝光了,看的身边那女人都急死了,她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那句话的意思是,天象的变异不足以害怕,祖宗的成规不足以效法,人们的议论和攻击不足以忧虑。”
老者瞠目结舌,这哪是孩子,分明是个小妖怪,“你怎么连这些都懂?”
他记得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小时候也很聪明,但没有这么聪明的。
安忆情晃了晃脑袋,一脸的骄傲,“爸妈教的好,祖上基因好,羡慕不来的。”
老者呆了呆,不禁摇头失笑,他是真的羡慕人家有这么好的儿孙。
但有些事情,确实是羡慕不来的。
“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安忆情这一回大方多了,笑吟吟的报出自己的名字,“忆情,安忆情。”
老者细细品味,微微摇头,“忆情,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名字谁取的?不好。”
安忆情不高兴了,瞪着眼睛,“哪里不好了?我爸爸起的。”但不是这个爸爸。
老者默了默,行吧,孩子喜欢就行。
安忆情眼珠一转,脆生生的说道,“爷爷,我给你唱首歌吧,歌名就叫忆情。”
老者来了兴趣,“好啊。”
安忆情清咳几声,试了试嗓音,小手轻抚着胸口,这才扬声唱起来。
“谁素衣罗裳,起舞剑光,谁凝眸细想,此番情长,岁月最初模样,刻作他们两,江湖多风浪,怎及她笑一场。号角如雷鹰翱翔,热血滚烫,一世只为一人狂,苍生又何妨?只愿与她不相忘,梦里柔情百般,为她断肠,思念竟使泪千行,问红尘才知此情无双,问情……”
情深似海,柔情百转千回,由安忆情唱出来,少了一份深情,多了一丝孩子清澈干净的味道。
老者神色怔忡,不知想到了什么往事,眼眶微红,低下头掩去复杂的表情。
歌声渐渐停下来,老者这才抬起头,神色如常,微微笑道,“我从来没听说这首歌,这是你爸爸写的歌?写给你妈的?倒是夫妻情深。”
你听过才怪呢,这是不可能滴,安忆情在心里默默吐槽,一本正经的瞎扯,“那当然,他们夫妻是出了名的恩爱,生了五个孩子,我排名第五,是小五……”
“小五!”一道激动的声音猛的响起。
安忆情猛的扭头,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美丽而又哀愁,透着一股无以言喻的气质。
无数片段从脑海里闪过,如一道道回忆闪现,她的眼眶瞬间红了,迈开小短腿,飞奔过去,“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