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租车上下来,王照安没等两分钟,王宽正就开车到了路口。
“奶奶怎么样了?”王照安问。
王宽正沉声道:“伤到了髋关节,需要做置换手术。我已经在四院找好人了,这周就能手术。”
于英沉默地坐在后排右侧,看到王照安解下围巾后露出的脸,吓了一跳,忙问是不是工作太累。王宽正闻言从内视镜向后看了一眼,说道:“早听话让我给安排工作就不会这样!”
王照安闭上了嘴。
早听话、早听话,听话就能避开周广陵?
今天的结果是她不听话,在同事聚会上喝酒造成的吗?
如果她不喝,周广陵就再没有别的机会害她了吗?
她认真地想了一路,最后决定不去纠结这些是非。
一家人到达病房的时候,王照安的奶奶范凌澜已经睡下了,一旁是姑姑秀敏在照顾。王照安用口型叫了声“姑”,于英站在门口,简单朝秀敏点了点头。
由于秀敏的父亲年事已高,她不能在医院逗留太久,只得让王宽正开车送她回去。
事发突然,送进医院时已经将近下午五点,没能及时联系中介签约护工,到第二天白天之前只能让于英母女来照顾。
四院的床位紧张,病房虽然只有范凌澜一个病人,但剩下的一个床位要留给明天开始住院的病人,没有陪床家属睡的位置。王照安去医院对面的超市买了一张行军床,和妈妈侧身在上面挤着。
她想起小学一年纪时第一次坐卧铺车的自己,中铺太高,下铺没有床挡,她无论如何不肯自己睡,非要和妈妈睡在一起。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你给我讲的故事吗?”王照安忽然问。
“记得呀,再给你讲讲?”
“嗯。”
于英伸过手揽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女儿,讲了一段《威尼斯商人》。
王照安忽然有种穿越了时空的感觉,似乎自己还是在上幼儿园的小女孩儿,她和妈妈也没有在医院,而是在姥姥家。一个夏夜,大人们在屋檐下坐着乘凉,她被妈妈抱在怀里,打着瞌睡,偶尔睁眼,能看到满天星星。
“巴萨尼奥问:难道所有的人都要铲除他们所不爱的东西吗?安东尼奥说,跟夏洛克讲理没用……”
对于这个故事,王照安小时候听不太懂,单纯觉得夏洛克是个坏人,其余的心思都用于想象究竟应该怎么不流血地割那一磅心头肉。
王照安听过的类似的只能懂个大概的故事还有很多,什么《奥斯维辛》、《百万英镑》之类的,和《小马过河》、《猴子捞月》这样简单明了的磁带故事不一样。后来她翻看家里的老课本才知道,妈妈图省事,不想准备新故事,直接把早就烂熟于心的课文简化翻译之后讲给她听。
于英的故事讲了一个又一个。
老人晚上有几次起夜,因为伤病而活动不便,都是王照安前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