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面那些人呢?是跟你们一起的吗?”小吏看了看葛文清身后的宋家和朱家等人,不禁皱眉,“莫不是逃荒过来的?”
不怪小吏怀疑,宋家和朱家人这一路辛苦奔波,天气又炎热,路上食水又短缺,如今个个破衣烂衫,从头到脚都脏兮兮的。
云初还好说,日日可以在空间里洗脸洗手,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干净了。
葛文清赔笑道:“这不是我孙儿生病嘛,是那边一个小娘子出手相救的,所以我们一路结伴过来的。”
小吏皱了皱眉,打量了一番葛文清。
葛文清虽然也吃了不少苦头,却穿着秀才才能穿的青色长袍,说话又极斯文知礼,小吏倒是不敢怠慢。
“葛先生,实话跟您说,您一家有路引,进城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可是那些人若是没有路引,可是进不得城的!”
葛文清没想到会这样,一时间怔住了。
他们三家一路相互扶持,他家势弱,多亏了宋家和朱家人的多番帮忙,这才能平安抵达昌高。
可是现在,他们有路引可以进城,宋家和朱家的人可怎么办呢?
听了这话,朱长顺忙走上前来。
“官爷,我们是从兴陵过来的,我们也有路引!”
朱长顺是朱家村的里正,自然懂这些规矩,临出来逃荒之前特意写了几份路引,给家人和村民都捎上了。
小吏接过朱长顺递过来的几张纸,见上面写着他们来自兴陵朱家村,便仔细核对了一遍,又数了人数,皱眉说道:“怎么这人数还是不对?朱里正,你们村里到底出来了多少人?”
人数当然是不对的,因为宋家的人也在其中。
朱长顺见小吏不悦,情急之下便偷偷给小吏手中塞了一块碎银子,低声说道:“另外一家是我自家亲戚,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他知道宋家村早已被洪水冲毁,宋家人是直接出来逃荒的,哪来的路引?
为了能进城,他只好壮着胆子塞银子了。
小吏一个不防备,被朱长顺在手里塞了个东西,待看清是什么不禁恼火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亏你还是个里正,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小吏顿时沉了脸,直接把银子丢回给朱长顺。
朱长顺面色尴尬,只好低了头被小吏训斥了几句。
小吏见他不还嘴,任由自己骂,反倒没了脾气,责备了一会儿也就罢了。
兴陵□□,看他们一行人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能逃出命来就不错了,他又何必再刻薄人家?
因此小吏放缓了语气,说道:“朱里正,你应该也知道兴陵□□的事,如今昌高已经封了城,决不许兴陵那边的人过来的,我们县太爷大人清正廉明,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大清官。若是我放你们进了城,只怕这个差事我也不必做了!”
小吏把路引还给朱里正,说道:“即便你们朱家村这些人有路引,也是不能进县城的,你要是愿意留下,就去那边找马主簿,按照逃荒百姓的待遇安置在城外。”
朱里正一开始听他疾言厉色地训斥,接着又说他们不能进县城,心里早已灰了大半,最后听说可以将他们一样按照逃荒百姓安置,顿时大喜过望。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小吏见他雀跃,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别忘了,只能照着路引上的人数安置你们!”
朱长顺这才想起来,他们的路引上面并没有宋家的人。
朱长顺和葛文清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宋大庄和云初等人。
他们有路引,各有去处,可是宋家人怎么办?
一路走来,他们已经深刻感觉到了昌高和兴陵的不同,这边关卡守得格外严,因为隔壁兴陵□□的关系,城内更是严防死守,定是不会让宋家这样没有路引来历不明的人进城的。
云初站在后面人群里,也听见了小吏跟葛文清和朱长顺的对话。
她来自现代,自然不知道古代路引的重要性,原身又是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更不知何为路引。
宋大庄和宋王氏倒是知道,可是仓促之间,叫他们去哪里开路引?
眼见得他们是不能进城了,云初便扯了扯宋王氏的衣角,低声说道:“娘,先让葛家和三姨夫他们各自去安顿吧,咱们的事回头再说。”
都是一路逃荒过来的,她十分理解葛家和朱家想要安顿下来的迫切心情,如今他们没有路引,一定是进不了城的,又何必拖累旁人?
宋王氏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哪里肯轻易放弃?
可是葛家是来投亲的,朱家在昌高更是两眼一抹黑,自己还要指望县衙安置,又怎么能帮得上他们?
宋王氏无法,只好把云初的话转告给宋大庄。
朱长顺和葛文清听了宋大庄的话,也是无可奈何。
“大妹夫,你们先在这里等一阵子,我去那边问问马主簿,说不定还有转机。”朱长顺安慰他道。
葛文清也说进了城,寻到了亲戚就帮他们打听,看看还有没有法子安顿他们。
三家人这一路共患难过来的,此时此地却要分离,都有些不舍。
朱王氏和宋王氏这对老姐妹自不必说,几个孩子也是抹起了眼泪,葛家的谨儿跟宋明宋月等做了这些天的玩伴,更是哭喊着不要哥哥姐姐走。
大家伙在城门外停留了好一会儿,终于各自分开。
葛家一行顺利进了城,朱家村的人则跟着朱长顺去寻马主簿登记。
原地只有宋家一家人,牵着一头疲惫不堪的驴子,一时间不知该去何处。
云初拉了拉宋王氏,说道:“娘,咱们先去打听一下附近哪里有住的地方。”
既然进不了城,就得先找客栈之类的地方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