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秋宴和舒意走访附近的房产中介, 找到那套房源, 借口想要买房,让中介带他们去看。那是一套老式洋房,上世纪欧式建筑风格,屋内陈设还保留原来的位置, 没有变动过。
中介说这家的主人很念旧, 房子空置了十年之余, 一直没有处理,他们先前几次三番联系对方, 都被告知不愿意出售。不知道为什么几天前突然愿意出售了,而且价格让步很大, 看样子很着急脱手。
舒意与祝秋宴对视一眼, 表示对老洋房很感兴趣, 价格的话需要再商榷一下。
中介一听笑得嘴巴咧到耳后根, 万万没想到这洋房才挂了几天就能找到合适的买家, 立刻给卖家打电话商量价格。
卖家也非常爽快,直接敲定晚上就去中介公司签合同。
来的却并不是程子安本人,而是他的代理律师,全权负责处理这套洋房。舒意看到产权人的名字确实是程子安无疑, 想要向律师套话,奈何律师是个奸诈狡猾的狐狸,看他们似乎别有目的,立刻起身表示洋房暂时不卖了,还需要再和代理人商量一下,说完直接跑了出去。
中介一头雾水,尚未搞明白变化来源,两方就已都走光了。
他们跟了律师一夜,后来见他拐进了艺术馆后面的小楼,三绕两绕不见踪影。
祝秋宴判断:“这个律师有问题。”
舒意点点头,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先是突然想要出手洋房,价格让步空间大到不合理,律师的反应也非常有意思,很明显是察觉到危机的存在。
“可我们这两天才开始找程子安,他却在一周前就已经要出手这套房子了,按理说不可能提前知道,除非……”
“除非有别的人也在找他。”
“会是谁?”舒意下意识想到一个人,“该不会是梁家……”
梁嘉善的小叔?
否则没有理由解释他们之前得出的结论,那个时候她就推测,梁家之所以知道秘密名单的存在,就是因为识破了金原赏金猎人的身份,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可据嘎色透露,程子安背着金原贩卖烟草还出卖李榕桉,也有杀他们夫妇的理由。
真相到底是什么?
祝秋宴牵住她的手,说道:“只要找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就行。”
只要她没有放弃寻找线索,梁家的黑手就会跟着她,至于程子安,明明已经察觉到危机,为什么会为了区区一套房产再次涉险?
这套洋房的背后是不是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天他们再去中介公司的时候,见到一开始办理房产登记的销售员,对方告诉他们这套房子原来的主人叫姜重,因为重病早年离世,只留下一个孩子。
按理说房子应该由这个孩子来继承,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孩子从小就失踪了,无奈之下姜重的一个远亲接手了房子,后来几经辗转,被程子安高价购入。据曾经住在附近的老居民说,程子安买这套房子,是为了留给自己的后代。
程子安从始至终没有住过这套房子,身家行当早于十年前就已经搬离西江,却独独留下这套洋房,传闻中也没有所谓的后代,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话间律师再次打来电话,表示房子不卖了,愿意支付违约金,让他们赶紧从网上把房源撤下来。
单子成交可是好大一笔佣金,中介哪肯同意?跟他扯皮,舒意在旁边听到叫卖烤饼的声音,想到昨天和祝秋宴去跟踪他时经过的一家烤饼店,两人立刻赶了过去。
结果刚到就看见律师被一个男人拽进了老城区的胡同里,马路两边都是老房子,高高低低参差不齐,胡同一个接一个,舒意怕追不上,忙推了推祝秋宴,让他不要管她,先去找律师。
祝秋宴犹豫了一会儿,让她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他会联系她。
舒意答应下来,跟着走了一会儿,彻底失去他们的踪迹,一个人在城区打转,正要放弃回到原点去等祝秋宴时,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
她顿时心惊肉跳,想也没想拔腿跟上前去。
那道背影最后进了艺术馆旁边的旧教堂,舒意追进去时已经没了对方的踪影,在旧教堂晃了一圈,打算离开时再次听到脚步声,担心露馅,她忙举目察看,躲进一旁的告解室里。
小木门“哐”的一声合上,她屏住呼吸悄悄插上插销,将自己藏进角落。
脚边缝隙下有一团被遮挡的阴影,在旁边一间告解室里,她没有察觉。
随后纷乱的脚步声闯了进来,在屋顶休息的白鸽扑棱羽翼飞上天空,一阵之后教堂再度恢复寂静。
一个男人哭喊道:“我真不知道他的下落,就是看他去国外那么长时间没回来,还留了套房产在这里,一时心痒难耐没忍住找了中介,想着房子卖了他也不知道,到时候拿了钱我也去潇洒快活,他也找不到我,可哪里想到一套房子惹出这么多祸来。”
一周前他心血来潮挂出了房子,三天后第一个买家上门,他兴高采烈地去签合同,对方却绕着弯打听程子安的下落,他一时拿不准主意,没有卖。没想到过了几天又有买家上门,打听的还是程子安的下落。
无独有偶,不是巧合,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他一开始还以为是程子安找人来试探他,想想不对劲,应该是他的仇家,毕竟西江留的就这么一套房产,要找他肯定得从房产下手,于是惹了祸水上身,现在想甩也甩不掉。
他双膝跪地,向对方求饶:“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保证没有一个字撒谎,程子安现在哪里我真不知道。”
“你不是他的代理律师吗?”另外一个男人开了口。
舒意一听声音,立刻捂住嘴。
果然是梁家人!
“我算哪门子的律师哦,原来他移民,给我留下一套房产待处理,我心里还挺高兴,多少能抽点佣金,谁知道他一去十年,开始还联系得上,后来电话地址都换了,哪里还能找得到人?这十年一次都没回来过,我在网上找尽各种办法,屁点下落都没有。要不是这样,我哪有胆子动他的房产?”
梁宥拧眉,见他说的不像是假话,神色微松。
律师见状松了口气,趁势道:“我把代理转给你,这套房子由你来处理,只要房子还在,程子安还活着,总有一天他要回来的。就算他不回来,房子拿在手上也是个大便宜,你说是不是?”
“呵。”梁宥冷笑,“你以为我看得上这破房子?”
“看不上为什么要找他?”
律师陡然回头,见教堂门口又出现一道身影,挡去了半边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无声无息,宛如一道幽灵。
他心里哭爹喊娘,直喊着出门没看黄历,面上却大气也不敢喘,低着脑袋默不作声。
梁宥也跟着看向门口。
祝秋宴往里走了几步:“既然不图财,那就是图命了。程子安做了什么,你要找他?还要杀他?”
梁宥勾唇:“谁说我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