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一点舒杨心里门清,她就是不想让舒意再跟“西江”扯上一点瓜葛,连招晴的身份都是瞎编的,说成南方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中医。
可她哪里想到,有一天“药仙”的园子也会被烧毁,而她先前怕触了招晴的霉头,居然从没想过买她的药方。
舒杨的太阳穴一阵阵跳动,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因此叹了声气,回到原点:“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祝秋宴一时愣在原地。
千算万算,算漏了这一茬,这可怎么办?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眼瞅着舒杨目光越来越精明,这就要暴露了,舒意躲不下去,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问道:“妈妈,是从南方过来送药的吗?”
舒杨赶紧点头,一边回舒意道:“是啊,你的药吃光了,妈妈又买了些新药。你看人家多上心,特地从南方送过来。”
一边冲祝秋宴挤眉弄眼,偏他没看懂似的,支吾着询问:“南方?”
舒杨顿时啥也不想了,赶紧拉着祝秋宴走到一旁解释道:“我女儿不知道你从西江来,一直以为你是南方的中医。”
“啊,这样啊……您为什么要骗她?”
“……”
舒杨揉揉太阳穴,“她小时候在西江生过病,老是做噩梦,我怕她想起,只好编了个说辞。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祝秋宴心领神会:“好的,阿姨,您放心,我嘴巴可严实了,保管您的女儿不会起疑。”
舒杨心思不在,没能察觉他此番话的深意,敷衍地点点头,又道:“没有药可怎么办?这毛病也就招晴能治,怎么会这样?她也不提前说一声,这突然来一下子,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唉……药仙什么的,临走前不是可以看到光吗?她就没留下什么指示?”
祝秋宴说:“阿姨您别着急。”
称呼一个比自己小了几百岁的美丽女士为“阿姨”,祝秋宴还有点害羞,带着笑意说,“阿姐仙游之前教了我一套针灸的手法,或许可以治疗血崩之症。”
“真的?”
“我算了下日子,从今日起,每隔一日施针一次,到经期之前应可以缓解。”
舒杨松了口气:“那就好,还得拜托你在北京多住一些日子,食宿方面你不用担心,我……”
不等舒杨说完,祝秋宴已然顺着梯子往上爬了:“阿姨,行装我都打理好了,没关系,我愿意帮您的女儿渡过难关!这些家乡的特产就当是叨扰您的谢礼了,阿姐仙游突然,我亦感万分愧疚,这次北上就是为了帮您女儿治病的。您放心,治不好我就不走了!”
舒杨:?
然后,祝秋宴就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地在舒意家住了下来。
舒家人口简单,不过舒杨和殷照年经常出差,十天半个月不在家都是常有的事,家里有固定的阿姨每天来打扫卫生和做饭。
阿姨给祝秋宴收拾了一间客房,得到舒杨的格外叮嘱,这间客房在一楼偏角落的地方,离楼梯最远,要上二楼一定得经过客厅旁的楼梯。这么着舒杨还不放心似的,让阿姨这阵子也住在家里,就在楼梯口旁边的客卧,如此祝秋宴的一言一行就逃不过阿姨的法眼了。
舒杨下午约了舒意的老师,两人打算把章园展厅的那幅毕业作品摆到舒杨的私人画展陈列售卖,但出于是《西江往事》的组图,舒杨心里有刺,办这个事不想让舒意知道,但又舍不得丢下她的天赋和前途,只好匆匆找个借口离家而去。
殷照年自昨夜宝贝的丹桂被人折断,已经到医院输氧去了,当然这也是他的说辞。
一时间偌大的舒家就只剩下舒意,阿姨,和一个外来的陌生男人。
舒意刚到楼下拿饮料,阿姨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倒把她吓了一跳,抚着胸口直笑:“阿姨,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阿姨不苟言笑:“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喊我一声,我给您送上去。”
“不用。”舒意心想这点小事,没这个必要,想了想又问,“阿姨下午不用回去接小宝吗?”
“我跟儿子媳妇说过了,特殊时期特殊处理,他们可以理解,再说太太一直对我不薄,我不能这个时候丢下小姐一个人在家。”
阿姨一边说一边往走廊角落的方向窥探,捂着嘴凑到舒意旁边小声说,“到底是不知根底的陌生人,小姐还是小心一点好,待在房间里一定要锁门。”
舒意:……
她想同阿姨说,其实没必要这么紧张,那个男人看着挺像好人的,可不等她说完,阿姨就把话抢了过去。
“小姐你年纪还小,没有见过世面,现在的坏男人多得是,看着人模人样,其实心里黑得跟秤砣似的,又沉又重。贪你的钱还算小事,要是贪你的色问题可就大了!小姐还没谈过恋爱吧?好好一颗小白菜千万不能被猪拱了!”
此刻某猪正意兴阑珊地靠在楼梯扶手上,露出迷人的微笑。
阿姨一回头陡然看到这么大坨人影,吓得直接从地上弹起来:“你、你这人,怎么跟鬼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祝秋宴说:“可能阿姨说话太专注了,没有听见我的脚步声。”
舒意小声嘀咕:“骗子,本来就是鬼,哪来什么脚步声。”
祝秋宴歪头一笑:“小姐说什么?”
阿姨不想让他随便跟小姐搭话,忙抢白道:“没什么,小姐你拿了饮料快上去吧。”
说完直把舒意往楼梯上推,经过祝秋宴身旁时还护犊子似的把舒意挡在身后,时刻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半个下午,舒意时不时就听到阿姨和舒杨打电话汇报情况,直到确定那个外来的陌生人非常规矩,一直没有出房间门之后,舒杨才稍稍定心。
而此时此刻,那个理应在房间的男人,却气定神闲地坐在舒意窗外的枝头上。
“七禅好伤心啊,小姐的家人把我当贼一样防着。”他委屈地摘了一朵小花,扔到舒意佯装看书的脸上。
舒意脑门一痛,放下书瞪他:“本来就是,你撒谎,装相,目的不纯,还不是贼?”
“目的不纯?”
祝秋宴捻着一朵嫩黄的花蕊,指腹像温柔的刀,一下下刮着它的心智,就这么拖长了眼尾,有一点没一点地含着她,“想见小姐,是件目的不纯的事吗?”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