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是已经深思熟虑过,梁嘉善一时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既苦且涩,又为她的机敏感到一丝丝赞许。
旁的女孩要是碰到婚约这种老掉牙的事,恐怕早就闹开了,她却不咸不淡,任由事态发展,收集多方消息,然后在心里酝酿出一个妥帖的方案。
她实在不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女孩。
梁嘉善自觉越是靠近她,越能看到她文弱表面下沉着的另一面,因下道:“小意,你从未想过要嫁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申请榜单了,但我断更太久,收益少了很多很多,估计没有榜单,要一直这么……淡淡地忧伤地码下去了……
你们千万不能抛弃我呜呜,写完看不到你们就觉得好孤单哦,我到底在写给谁看!鬼哦!
第33章 古砚
“小意, 你从未想过嫁给我吗?”
舒意一愣,终是摇摇头。她没有想过嫁给梁嘉善,也没有想过嫁给任何人。在周奕找到她时, 她就已经做好了将这条命捆在秘密名单上的准备。
梁嘉善露出一丝极不易察觉的苦笑, 颔首道:“我知道了, 先下车吧。”
今天要来拜见舒老爷子, 他昨晚连夜准备了礼物,是之前在国外参观展会时拍下的一方砚台。是时只是偶然,后来得知砚台的手工制作人乃是舒老爷子的忘年之交,年前罹患急病去世, 舒老爷子为此还亲去灵堂悼念, 悲痛万分, 他才觉察出命定的意味。
不偏不倚,刚好都发生在回国之后。
这方砚台一经送出, 再不苟言笑的老艺术家也会开怀。
舒礼然找来放大镜,仔仔细细将砚台边角看了个遍, 末了抱着不肯放手, 直说要将这东西摆在床头, 日日陪着他一起睡觉。
他身边只有一个助理, 年近四十, 代为管理他作品的售卖与收藏,笑着安抚完颇具孩子气的老人,随后将砚台收起,招呼舒意和梁嘉善落座。
舒礼然还不高兴, 梁嘉善陪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情绪才高涨起来,笑眯眯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男人,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我跟你爷爷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回来也没别的,就是把你们小辈的亲事给定下来,也算了却一桩心事。”说完他咳嗽起来,舒意忙上前替他顺后背,递了茶杯给他。
他就着茶杯的边沿喝了口水,勉强压下胸间翻滚的不适,将发颤的手藏到身后,这才正眼看向舒意。
这个孙女不是舒家正宗的血脉,他自来不喜欢,不过舒杨脾气犟,殷照年也不争气,这么多年都没哄得舒杨给他生孩子,到底还是差了点本事,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把目光投向这个名义上的孙女。
穿着得体,打扮适宜,长得也比一般女孩漂亮,眉眼透亮,颇有几分淡雅如菊的意味,倒像是舒家养大的孩子。
早年他曾受过梁清斋的恩惠,梁家如今手眼通天,什么都不缺,他想要还了那份恩情,唯有将约定践行到底。
这么着一想,原本板着的脸略微缓和几分。
舒礼然招招手,对舒意说:“你也坐,听说你大病初愈,还惦记着我这个老人家,光这份孝心就比你妈强多了。”
舒意当作听不懂他对舒杨的不满,靠近他老人家说:“妈妈也很关心您,这些东西都是她帮我挑的呢,嘱我一定要好好给您陪个不是,她忙完手上的事就立刻来看您。爷爷也不要偏心,女儿是个宝,难道孙女就不是个宝了?”
舒礼然瞥了眼她带来的茶和酒,笑意明显了些:“说话也好听,看这嘴皮上的功夫,是和殷照年学的吧?”
“爸爸也很想念您。”
舒礼然点点头,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大半个上午就是带两个年轻人逛他的园子、书房,听他讲在老家乡间的趣事。老人家见小辈懂事,心里高兴,午饭都多吃了一些。
中晌在摇椅里打瞌睡的时候,舒意趁机探了探口风。
舒礼然态度强硬:“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讲究老一套,这不是给你们培养感情吗?我瞧着嘉善哪哪都好,也很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他?”
舒意哪敢说真话,只能佯装害羞,迂回地打太极:“可我刚认识他不久,总要相处一两年才知道合不合适。爷爷你不知道,现在年轻人闪婚得太多,闪离的也多。”
“什么离不离的,但凡小两口想好好过,互相帮衬着,就铁定离不掉。你可别学你妈那副高傲劲,整天摆个臭架子给谁看?也就殷照年爱捧着她的臭脚。”
果真是活过半辈子的老艺术家,生冷不忌,说起自己女儿房内那点事也不含糊。
舒意自觉一家子人都颇豪放不羁,生怕话题越扯越远,赶紧往回拽:“我不是,我只是想再处处。”
老爷子听懂了她的意思,眼角一掀,露出精光:“你是不想和嘉善在一起,还是不想嫁进梁家?”
他怕她是受了舒杨的影响,对梁家人有什么想法。回想当年那件事,他委实羞恼,不再给舒意分辨的机会,一把扯了毯子盖住脸,挥挥手道:“我要午休了,别在我跟前碍眼。”
梁嘉善忙来打圆场:“爷爷不要生气,小意不是那个意思。她是女孩子,有些话含糊说不清,只是害羞而已。”
“那你说,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梁嘉善想了想,揣摩着老爷子的神色试探着道:“不是不可以结婚,只是我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三观,生活态度,对未来的规划等等,这些都会影响婚后的生活。现在我们还在初步了解的阶段,谈结婚还太早了一些,小意工作也没有定下,尚有太多的不确定。我们是怕兴冲冲地在一起,以后若是闹起来,倒令两家长辈为难。”
“就你的性格,能跟她怎么闹?”
老爷子到底有偏见,对舒杨也好,舒意也好,总是觉得他们故意跟他作对。这么一想更加生气,索性午觉也不睡了,起身同他们细细掰扯。
“早年老家发大水,死了多少人你们知道吗?要不是梁清斋拉我一把,现在这世上已经没有舒礼然这号人物了。”
舒礼然指着梁嘉善说,“你们梁家子孙多,生意大,不愁娶不到合心意的媳妇,老爷子也不会惦记我们一个靠笔杆子生活的小户人家,之所以这么多年还谨守当初的约定,纯粹是出于对革命情谊的看重。你们这些年轻人没经历过,不懂可以理解,但不要随便拿些谎言来搪塞老人家,我虽然身子不大好了,但脑子还很清醒。反正这件事在我这里没有余地,你们要想怎么着,自去找梁清斋协商。”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气得脸都红了,咳嗽又起。助理见顺不过气来,忙拿药给他,又给两年轻人递眼色。
舒意和梁嘉善只好先行离开。
梁嘉善生怕给老人气病了,与舒意在门厅等了一会儿,直到助理用嘴型告诉他们已经睡下后,两人才稍稍放心。
助理送他们到门外,看了看面前的俊男美女,打趣道:“瞧着也不是没法相处的样子,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梁嘉善自我揶揄:“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
助理拍拍他的臂膀:“那你可得加油啊!你也看到了,舒老这边非常强硬,至于梁老那边……”助理捂着嘴,悄悄道,“我看是一点风都透不进来,这两位长辈二十多年前错过了一次,这次恐怕轻易不肯再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