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还在再问什么,对方已先一步道,“不过我会回北京,有机会的话,相信我们还能再见。”
……
拘留时间一到,大使馆的代表立刻为他们办理手续,一行人会在军.方护送下出境。待了两天的平房,照旧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索性这次等待他们的是黎明。
舒意找到代表问祝秋宴的情况,对方支支吾吾,见躲不过去才老实交代:“俄方准备控告他恶意袭警。”
“怎、怎么会这样?”
代表把她带到一旁的墙根下,压低声音说:“他在审讯室打晕警察,还试图对你……他已经承认自己见色起意,倘若前一天凌晨边检没有及时找到你,他打算喝完牛肉汤后就带你去旅馆。”
什么?!
这就是他想到的鬼主意?她原以为制造现场会让他摆脱伤害警察的困境,没想到反而加重了他的罪行。
她一时又气又怒,想同大使馆解释什么,可扯到真相势必要将他杀人的情形一并和盘托出,到时候还不知是怎样剪不断的思绪,越理越乱。
而且,应该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的相遇,只是一出荒诞的人鬼情未了吧?
代表见她心神不宁,又出言宽慰:“他说他已经联系了律师,可以自己处理。不过这件事到底涉了不少中国人,我们一定会留同事下来跟进的,你放心。”
舒意这时想到刘阳,他身边并非空无一人,顿时心安了些许,想了想还是问道:“我可以再见他一面吗?”
“舒小姐。”代表郑重道,“我得提醒你,他昨天在审讯室差点伤害到你,之前的相助也别有目的,我想不到你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见他?”
他一直隐约觉得这个女孩和里面的男人关系匪浅,不像是只有两面之缘,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她好像很担心那个男人的安危?
“舒小姐,如果你有其他难言之隐不方便同我们说的话,或许可以通过你的家人传达。”他说完微抬下巴,舒意顺着视线看到身后不远处静静等待的梁嘉善。
她摇摇头,陷入一种别无选择的低落当中。坦白,无异于将他推入另一面深渊,可不坦白,这一走他们还要机会再见吗?
“我们几点的飞机回去?”
梁嘉善说:“七点,和你的朋友碰头后就要出发了。”
舒意看了眼手表,四点多,还有一会儿。她边走边往回看,没能与祝秋宴告别,心头盘旋着说不出的忐忑,正要收回视线,却冷不丁撞上一道深沉的目光。
是昨晚和她攀谈的男人。
他和同伴一路低头往前走,在经过岗亭时,值守的边检冲他们点了点头示意,没多阻挠就将他们放走了。
舒意不自觉捏紧拳头。
“走吧。”见梁嘉善没有反应,她抬头望过去:“怎么了?”
梁嘉善回过神来:“哦,刚才看到一个人,好像有点熟悉。”
舒意追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两个男人经过岗亭,穿过了马路,渐渐消失在蒙边马路林立的铺面间。
“是你认识的人?”
“不清楚,也许看错了。”梁嘉善说。
梁嘉善陪同她走完最后一道程序,殷照年搀着秦歌在路边等车,一回头冲他们招招手:“小意,快点过来,时间不早了。”
舒意看到殷照年对秦歌一副殷勤的模样,知道他又犯老毛病了,人走到哪,情留到哪,死性不改!
她停下脚步,眉间浮起不耐。
梁嘉善问:“怎么了?”
舒意低下头,盯着脚尖默默道:“我、我想……我有点饿了。”
“这边我看过了,可能没有合你口味的早餐,而且你这两天没好好吃过饭,还是简单一点比较好,我去便利店给你买袋面包,好不好?”
舒意吧唧了下干巴巴的嘴巴,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我跟你一块去吧。”
要去同蒋晚和冯今汇合,然后一起去机场,路程有点远,还要办理值机,所剩时间无多。他们穿过马路,在便利店随便挑了几样东西,出门时车已经在等。
越是要出发,舒意的心越忐忑,临上车前忽然一顿,扶着车门道:“你们等我一下。”
“诶,你去哪?”
殷照年一句话还没问完,就见她头也不回地穿过了马路。车里秦歌把头靠到车窗上,望向那个渐走渐远的身影,忽而勾了下嘴角。
岗亭里的值守见舒意去而复返,探出头来:“有东西落下了?”
舒意点点头:“嗯,我可以进去找一下吗?”
值守犹豫着,说要同上级打个报告,舒意却等不及了,趁他不注意一个猫腰钻进栅栏,朝后面的平房狂奔而去。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值守追了进来,见她徘徊在一间间紧闭的屋门外,念着中国的古诗词。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她忽而停了下来,在距离一扇门不远的地方,值班的边检正扛枪而来。值守随即打个手势,制止对方的动作。
舒意抬头看天,月已藏云中,黑天翻蓝,雾霭沉沉。
没有烛光,也可共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