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微问她的一瞬间,陈更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她在徐行面前夸下的海口。宾大是学校里很多比她准备更充分的人攀爬的目标,每年的一个录取让很多人跃跃欲试,她其实毫无把握和自信。
而在余微问她之前,她对自己的申请季也只是管中窥豹般的臆想。新的学校让陈更暂时还找不清自己的位置,但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想去一个很有名的学校。甚至更俗气的,如果有那么一丝希望的话,她想去Harvard或者Yale——这些在B市没人摘取过的镜花水月。
她努力折腾就是为了够到大洋彼岸,然后摆脱一样能望到尽头的人生和被束缚住的自由。
“也许宾大吧——” 陈更笑笑,“反正我是这么跟徐行说的。其实我根本没有去过费城,这么说只是想气一气他而已。“
”宾大是个好学校,法学院也不错。” 余微推开食堂门,随便找了个位置放下包,“你去宾大,我去T大,然后说不定我还会去费城读LLM,就会再汇合了!”
看她展望着未来,陈更明白余微是在安慰她,却不想打断——这样的承诺和她曾经臆想徐行和她的故事结局又有什么区别呢。变数太多,命运的小舟最终流向哪个入海口是无法被掌控的。无数郑重其事的约定最后却无一逃不过被当事人轻描淡写地撕碎,她已经不忍心把余微的美好愿望放进心里。
她又吃到了思念很久小炒:土豆炖牛肉,麻辣香锅,还有免费蛋花汤。余微在她对面笑着,努力勾勒着高考后的美好生活,她一边附和着余微,一边从包里摸索出给余微写的信,递给她。
千叮咛万嘱咐要等晚上再看,陈更却还是在回家的公交上收到了余微在晚自习偷偷回她的信息——“我会替你实现愿望的”,还附带了一个笑脸。
陈更翻开相册,她在封装信前留了一份纪念——
“微微,
早上喝了咖啡,现在睡不着,于是现在爬起来给你写信。
面试感觉怎么样?我当面不敢问你,怕影响到你的学习。上周末去T大哲学系找社团活动联系好的教授,路过清芬园,想起和你一起吃过的包子和麻辣香锅。我不能去T大了,只希望九月你拿学生卡带我去蹭吃蹭喝。
不想重复什么鸡汤的话,你只管信我好了。上次去卧佛寺给你求冬令营的offer那么灵,这次我也会烧最好的香,嗑几个响头的。
你只需要记得,我最爱你,也最支持你。”
她承认,余微比她勇敢。于是无缘T大的陈更把曾经的愿望寄托在了这位好友身上,好像余微就会战胜自己无法对抗的自负与自卑,像英雄一样,给她们的中学时代画一个上完美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