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曾经非常感激和尊敬她,也认为她是为了辉耀国家的利益而努力。她在前不久被法布芮元帅和洛芙从大都来的同学联合击杀以后,安妮也曾经十分悲愤,兔死狐悲,为她的死亡而伤感落泪。
然而,现实摆在眼前,除了她,没有人能够再做到这种程度的截留消息。
安妮是作为一件搅乱辉耀王室的工具被制造出来的。
而她在这整件事里,从和洛芙反目开始,这方面的功能都一直发挥运转良好。
由不得安妮不多想,那就是,这位女士,她到底……真的忠于她,还是因为背后某种阴谋的实现呢?
感情上的抗拒无法阻止理智给出答案,安妮想了想,无法欺骗自己,她回想起了很多本来应该不太符合逻辑的细节,想起了很多事情的蹊跷之处。
安妮想吐血。
母亲……说得对。
有些事情,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安妮有一点点体会到了,或许是洛芙临走以前的感受。
这已经痛苦的让人害怕,她不敢想,洛芙那时候都经历些什么。
“你想要我怎么做?”她抹了把眼睛,问王座上的那个存在。
“诶?不是你来求见洛芙丽达公主的吗?为什么问我?”王座上的那位似乎是洛芙丽达身份的人好奇地问道,“你是洛芙的妹妹,又不是我的。我和你没有牵扯,也不想和你谈话。如果你没什么大事的话,可以原路回去,我会按照处置普通政治敌人的办法对付你的。”
“我本来是来找洛芙的,想要终止辉耀的这种无休止的内斗。”安妮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苦笑了一下,“唉,不过说这些也没用了。从前的我连洛芙都不敢信任,如今我想要修正这个错误,但洛芙……你又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呢?”
“说的有理。”王座上的那人点头赞许道,“我和洛芙毕竟不同,和你没有十几年的情分在,手段绝对比她要酷烈。你不必信任我,只要你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我保证你会死的和历史上任何其他夺权内乱的王室成员一样惨。”
……那不就是不会死吗。
安妮板着脸,见鬼了,几千年历史的东方地区,王室和贵族互相伤害都还比较有礼貌,少有赶尽杀绝的时候。
洛芙已经没了……
她想向洛芙投降是一回事,敢把王室传承和国家未来全部交给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见鬼玩意又是一回事。
安妮想走了。
不仅想走,她还想把这件事揭破出来。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
王座上的那个东西,阅历比她深,手段比她狠,段位比她高,力量比她强。
它看出了安妮的退意,不想让她走了。
一瞬之间,安妮停住了想要后退的脚步。
王宫的力量,汇聚了国家钢铁般的意志,带着可怕的秩序能量,在这座宫殿的每一块砖石中流淌。
刚刚还平静流动的空气变得僵死,安妮定在那里,不敢动了。
她的鬓角,冷汗淌了下来。
王宫的秩序屏障,是诸神下放给凡人国王的,只会认可那些真正的君主。
这个人……怎么会?
“……你是……”她艰难地看向王座上洛芙身体里的东西,映入眼中的是它平静自然的表情,仿佛激活这座宫殿的力量对她而言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容易得好像轻轻挥动手臂,并没有任何困难的地方,“辉耀的……先王?”
……
项玉愣了一下,陷入沉思。
……先王可还行?
东方诸王的地位由诸神认可和授予,东方的国王是凡人统治者,按照地位划分只次于诸神中掌握世俗的皇。这没错,但是……
啊……她不太喜欢这个凡人的称呼。
洛芙笑出声来。
……
“你就当我是吧。”洛芙身体里那家伙干巴巴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安妮感觉它有点失去了兴致,“我继承了洛芙的很多东西,不管你有什么顾虑,如果你想弥合辉耀的裂痕,最终还是要向我妥协。”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你不妥协也一定赢不了。你知道这点,对吗?”那家伙笑了起来,“我可以给你讲讲我打算怎么对付你们那些不听话的小家伙,但其实你知道的,冒险者工会不站在你们那边,如今他们不敢动作,你们已经失去了和军方无力对抗的基础,结局是显而易见的。”
“……我母亲和老师在冒险者工会。”安妮垂下视线,“我没有办法……我不能接受他们受伤。”
“是我或者洛芙让你把他们接过去的吗?”王座上那家伙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笑着指出来,“我以为你们互相之间的虚假信息传递已经足够让你警惕这一切了,但显而易见,到现在你都没搞明白真正的敌人在哪里。”
真正的敌人?
安妮这辈子或许都没搞明白过。
她既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也对冒险者工会心存疑虑。
惯性般的信任和依赖让她本能地在二者之间选择冒险者工会,可是理智告诉她,这里绝对需要有些改变被做出来。
一味根据惯性来做事,不想也没有魄力做出改变,容易被说服又没有主见,所以她才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的结果。
安妮走不出这里。
她吸了口气。
“我搞不定我手下的那些人。”她抬头望向了王座上的那个家伙,“传统贵族也好,冒险者工会也罢,还有很多奇奇怪怪想要通过我来获取好处的家伙,我做不到。”
王座上的那个人凝望着她。
“这没关系。”她轻柔地笑了起来,“我可以帮助你,但这个解决方法的代价,以及我代替洛芙向你索取的东西是,你放弃辉耀的王位继承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