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梦魇格莱西亚把堕落之锁这件远古诸神制造的魔法物品用来吸收了格陵山脉黑魔法爆发事件的部分力量,而这件物品并不是为了黑魔法这种东西而设计的。
在发酵了十几年以后,这件超越传奇级别的用于容纳堕落魔法的魔法物品终于失控了。
格莱西亚发现它不够好使以后把钥匙毁了,但这件诸神级别的魔法物品失控以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东西携带了黑魔法扩散混乱的属性,总想要侵蚀同化秩序属性的物质或是规则。
恶魔倾向于同化一切为自身,诸神使用把它规则化为黑魔法以后,它失去了这种可怕的蔓延属性。而堕落之锁在容纳了黑魔法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恢复了它。
失控的黑魔法聚集在那里,总是想要蔓延出去,侵蚀一切。
格莱西亚控制不住它的这种力量。
这力量的解法也简单,用秩序力量低消混乱力量即可。
于是他开始把超凡丢到锁里面,让他们来压制这种非秩序力量。这包括自由领反对他的个别人,之前的苏茜,和这次的紫芫。
“紫芫还活着,但他被锁在那件魔法物品里。钥匙已经毁了,我们无法把它放出来。”塔尔维亚对洛芙说道,“那把锁吞噬了太多堕落力量,有了堕落生物的本能。它只有在捕食的时候才会自主打开。现在锁扣已经扣上,我们无法强行打开。那毕竟是诸神级别的魔法物品,如果强行毁坏,被锁住的人无法完好无损。”
洛芙想了片刻,觉得他在开玩笑:“紫芫十几年前差点被格陵山脉的黑魔法杀了?!这和等死有什么两样?”
她到现在都很难接受现实,又或许是紫芫还活着这个消息带给了她一点希望,总之感觉非常的奇怪。好想骂人,话一出口就想到浮空城真就当紫芫在等死,把遗物都寄给她了,更想骂人了。
口吐芬芳.jpg
“桓琴和他在一起。”塔尔维亚顿了顿,“那毕竟只是一件魔法物品,两个传奇,不会比那强太多。希望还是有的。”
洛芙呼吸短促,压下了胸口翻涌的乌云。
是的,是桓琴邀请他去的。她为这过于逼真的现实而痛苦,同时又庆幸于,无论如何,紫芫他不是一个人。不至于孤独地在没有希望的地方奋战到最后一刻。
……而那正是苏茜死前所经历的。
她迫使自己深呼吸了两口,抓住了另一个华点:“堕落之锁是由梦魇驱使出来咬人的,那它现在在谁的控制之下?”
这个问题很大,要是在梦魇手里,那也别玩了。就算紫芫和桓琴九死一生,基本最后都逃不了被按死的结局。
“我们和梦魇达成了一些协议,它现在被固定在格陵山脉和艾托林实际控制领土的交界处。”塔尔维亚柔声解释,“那是我的力量辐射范围和格莱西亚的交界。梦魇对米诺尼斯之锁做了一些修改,他不希望我们拿到它。但在那里,如果他们能活着挣脱,我们也来得及救助。”
洛芙的心情几乎崩掉,只靠最后一口气维持。她稀里糊涂地对塔尔维亚道谢,心情比表达出来的复杂一万倍。在最终确认紫芫至少目前还活着,而塔尔维亚答应有进一步消息不会隐瞒而立刻告知她的时候,才和人神告辞。
其实她挺失望的。诸神明明可以做的更多,但由于对方是梦魇,出于各种方面的考虑,他们没有做。
……就算是紫芫,向他们其中之一效忠的传奇大神官,在生死关头也无法得到特殊照顾。
临出门,她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还坐在那里的塔尔维亚。
“尊陛下。”她问道,“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有那么一瞬间,塔尔维亚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受伤。但在洛芙来得及辨认出来以前,它已经消逝了。
“不是。”人神温柔安抚地笑道,“这次不是。请相信我,我们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切发生。”
洛芙看了他一会,点点头:“我信您。”
她和格兰达出去了。
她婉拒了格兰达担忧想让她多留一会的提议,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出门走向歌舞剧院,等到远离舞团的范围,她终于坚持不住,扶着小巷的墙崩溃地哭了出来。
坚果扑扑飞了过来,落到了洛芙肩膀上。洛芙用力抹眼泪,但总也抹不干,只好和坚果说:“校长先生,谢谢您的关心,我还好,请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坚果没有飞走,它没有聪明到能听懂全部人话。大白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低下头,用头顶毛茸茸的绒毛去蹭洛芙的脸颊。
洛芙知道它只是坚果,伸手抱过它,被泪水浸湿的手指摸过大鸟白而细腻的羽毛。而那个会在她哭泣的时候安慰她,感同身受地替她难过的人,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和舞团一墙之隔,洛芙抱着大鹦鹉,蹲在地上哭到失声。
塔尔维亚坐在书房里,双手放在腿上捧着茶,好半天都没动一下。
格兰达送洛芙回来:“大人,小姐……”
“说我不在。”塔尔维亚说道。他现在没心思应付莉丝的质问,反正同样的内容她自从苏茜死后就来来回回说得他都听烂了。
怎么可能真的不在,莉丝再怎么菜也是一位上神,神殿的主人在不在家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无非就是不想见而已。格兰达没有异议,只是感觉自己家大人的家庭关系快要无药可救了。
无药可救就无药可救吧,反正小姐在安全区,可逆的感情问题现在在塔尔维亚的考虑事项里大概排得比地下室还低。
“需要我派人去看看殿下吗?”格兰达问道。
“不必了,她现在应该不想见到我们。”
格兰达犹豫片刻:“您不把您做出的种种努力具体一点告诉殿下吗?”
“怎么说?告诉她我们很努力了,但现在就是这个结果,你要学会接受?”塔尔维亚看着他,笑起来,几百年难得一次地对他这位最信任的副官说了带有讽刺意味的话,“桓琴也在那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人救不回来,说这些一点意义也没有。”
“况且……”他捧着茶杯坐在那里,转头望向外面,幽幽叹了口气,手里的茶其实早就凉透了:“我不希望她太信任我。”
“……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也就不会那么失望了。”
……
空旷的排练场里,穿着红艳艳舞衣的舞女在跳舞。
她的身姿轻盈美丽,一只手拿着扇子,一只手拿着红伞。优雅卓越,身姿灵活柔软。
她和桓琴是老友,好搭档,在塔尔维亚还是继承人的时候就加入了舞团,一直跟在他身边。虽然一直说不上暧昧,更不是恋人,但一句老友搭档好兄弟还是跑不了的。
闲暇时候,舞女跳舞,乐师总会在旁边伴奏。
舞女绯心之前在休长假,几年不管事,如今回来,却是因为乐师不在了。她一个人踏着点跳舞,场中寂静一片,只有她脚踏地面,舞衣摩擦旋转的声音。
穿着居家袍子,没戴面纱的塔尔维亚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在旁边看了一会。旁边放着舞团成员排练时候的乐器,他拿了一把琴,坐在门口弹了起来。
是舞女本来在跳的曲子,曲调轻快婉转,透着灵巧和悠扬。他弹的非常熟练,每一拍都合适,和桓琴弹的一样好。
一曲终了,绯心收了伞,聘聘婷婷走到塔尔维亚面前:“您真是有些年没做这些事了。”
塔尔维亚看了看手里的琴,愣了片刻,笑了一笑。
“您当年同我们说,我们都像是您的孩子一样,这话还算数吗?”她问人神道。
“算。”塔尔维亚看着她,柔声说道,“只是恐怕我并不能称得上合格”
“这不冲突。”绯心笑道,“您是‘大家长’,不是‘父亲’。这两者思考的立场是不同的。”
塔尔维亚叹了口气。
“我相信您,桓琴也相信。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信您。”绯心说道,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一万年了,你们也算是熟悉的好朋友了。我想这绝没有让您变得轻松起来,是吗?”
“我想没有。”塔尔维亚看着她,终于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愿事情如我们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