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主,您虔诚的扑人在此倾听您的教诲,并奉上给您的即品。希望您享用,愿您满意。】
黑暗的,被幽紫色火苗照亮的房间里,神坛之前,穿着崭新衣服的男子虔诚地双膝跪地,两只手平举一个放置了内脏的托盘,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唱道。
在最初的时候,这些东西可以极大地换取神明的愉悦,让祂赐予自己可以极大帮助他改善生活的金钱。可现在不是这样了,神……他的神,要求越来越严苛了。
黑灯安静地燃烧着,男子跪在地上,因为紧张而浑身颤抖,驯服地低头等待。
火苗闪了闪。
他急切地抬起头,然而面前的祭坛上并没有他需要的一笔钱财。那些被献祭的内脏腐烂溶解,化为黑色的汁液,就在他的目光中弯弯扭扭地歪曲爬行,组成了不详的黑色字符。
神明没有赐福他,神明对他的献祭不满,神明向他发出了警告。
【垃圾。】那些黑色的字符写道,歪歪扭扭,就像是流淌的肮脏的长虫在祭坛的石板上爬行,【作为你的‘诚意’?】
那些无声的字在石板上安静地爬行着,男子却感到一阵彻骨的凉意。他以头抢地,大声道歉;“请原谅我!我会为您带来更多!无论您想要什么我都会为您取得,请您相信您的信徒对您的虔诚!”
黑色的细流在石板上蜿蜒着,古魔文冷酷无情:【你能得到多少,越多越好。越多祭品,就能得到越多奖赏。】
祂甚至没有指明具体要多少,这让男人忐忑起来。他还没想申辩,或是同自己的神明讨个具体数额或是宽限,就见祭坛上的黑字又有了变化。
【你的愿望已经得到了仁慈的满足。展示你的忠诚,它们能被满足,也就能被收回。】
男子想到了一切可怕的后果,身体颤抖了起来。
但黑灯上燃烧的淡紫色火苗已经熄灭了。在突然漆黑的房间之中,祭坛上蜿蜒的黑色细流化为一滩浓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邪神……或许最开始给人很多甜头,但最终,祂们总会露出贪婪的獠牙。
男子在地上跪了一会,踉跄爬起来,转身拉开了祈祷室的门。
在他拉开门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
男子慌了,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他冲进了卧室,带着最后一丝侥幸,来到了贝丽丝的身边。
贝丽丝面前的箱子里,那个本来堆满了神明赐予他们的闪闪发光金币的箱子,里面黄橙橙的,施了防止销毁防止伪造魔法的金属圆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风化,最终变成毫无价值的肮脏污泥。
这过程是那么快速,当他赶来的时候,那么多金子只剩下了巴掌大的一小堆,而这一小堆,也在他和贝丽丝惊恐的目光中化为了泥土。
“这是怎么了?”贝丽丝非常惊慌地拉住他,“我们的钱,我们的钱不见了。”
“我看到了。”男子沉痛地低声说道,“这是神明对我们的警告。”
“你不是已经献祭了那么多人命吗?那是神明赐予我们的钱,还有我们购买新房子的,给塔尔尼丝治病的钱,为什么要收……”贝丽丝拉着他,慌张问道,急的都快哭出来。
“神明对我们的祭品不满意,这是处罚。”男子答道。
“他还要什么祭品?那么多人命啊,越来越多,他给的越来越少,现在又要收回去。我们的生活刚刚有些起色,他怎么能……”所有的金币和储蓄消失的打击对贝丽丝太巨大,她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口不择言,全然忘记了那位‘神明’既然可以让赐予他们的钱消失,视线也可以注视到她在说自己坏话。
“神明需要更多祭品,更多更多,以展示我们的诚意。”男子低头看着箱子里的那堆土,表情阴狠而沉重,“否则这箱土就是我们的未来,神明赐予信徒的东西,当然可以随时收回来。”
“他要多少?”贝丽丝被他吓到了,哭也不敢哭,颤抖着问道。
“越多越好。”男人答道。
贝丽丝吓傻了,她知道男人是什么意思,但她更知道那个邪神要的祭品到底是什么。被金钱的喜悦冲昏了的头脑冷静了下来,多日积攒的不安终于爆发,她突然抱住了男人的腿:“不要去了!我们搬家吧!”
“说好了干完这一票就不干了的,警方已经开始搜查了。前几天那位来这边的大小姐我去打听了,是翡翠桥警局的执行官,领域强者,这附近所有的犯罪分子谁不躲着走。你就这么冲上去,用什么和领域强者抗衡,被捉了就是死啊!钱没了就没了,塔尔尼丝的病也有好转,我们搬走吧,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没钱可以再赚,之前的生活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男人挥手重重打了贝丽丝一个响亮的耳光,把她直接打开,摔倒在地:“注意你的言辞!贝丽丝!不可以侮辱神明!我们会永远虔诚,绝不背叛信仰。”
贝丽丝摔倒在地,不敢相信地看着男人。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从前不但不打人,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她父母在他落魄的时候接济他,他从未忘记过恩情,在父母过世以后没有抛弃她们姐妹,塔尔尼丝重病,他跟着她一起艰难生活变卖家产打零工生活给她治,也没有说要放弃两个弱女子去轻松的独自生活。
他打的好重,贝丽丝捂着脸,看着他的目光心碎而难以置信,感觉自己左边的耳朵在鸣叫。
男子的本意确实不是虐待她,但他也没有后悔和道歉。他弯下腰来,在贝丽丝耳边说道,“神明的信徒是不能背叛的,事到如今,除了满足神明的要求,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他扶贝丽丝站起来,冲她一笑:“放心,神明赐予了我对付能力者的法子。我会没事的,被惩罚而失去的金钱我会用自己的努力挣回来,你,塔尔尼丝,我一定会带你们离开这个地方,体面的去到那些干净高档的小区,有自己的房子,给塔尔尼丝看好病的。”
他拉开门,消失在门外冬日的夜色里。贝丽丝呆了一会,滑坐在地,再次捂脸哭泣起来。
另一间小房间的门被拉开了,穿着睡衣的小姑娘走了出来,担忧地跑到姐姐身边:“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贝丽丝捂脸哭泣,侧过身子,抱住了妹妹的肩膀。
“塔尔尼丝,你会没事的。”她哭着说道,眼泪很快浸透了女孩的睡裙,“我们会有钱的,一切都会好的。”
小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伸手摸了摸姐姐的头发,轻轻嗯了一声:“我不怕,姐姐,好不了也没关系。你不要和哥哥吵架,没钱也不要紧,我们在一起都平安开心,这样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贝丽丝听了,没有回答,她趴在妹妹肩膀上,哭的更大声了。
和姐妹俩相依为命的小说家奔入了大都的夜色,开始了他见不得人的肮脏狩猎。
市中心的房子里,紫芫撩开窗帘,望着远处的灯火和翠因河,轻声念了一句,“大都最近……不太平。”
洛芙在他背后埋头写作业,摊开四本书,轮流翻资料,力量很大,暴躁的一比,都没抬头。
快期末了,她魔法阵高级算法课的期末论文毫无头绪写了又改不知道怎么弄,感觉可能要人生第一次挂科。本来好不容易见面紫芫还想和她亲近亲近,一听说作业没写完,哦豁,那叫一个瞬间变脸贴面无私,当场就把她提来了书房。
写完这个学术垃圾之前她是别想再和他有亲密行为了,洛芙气的要死,恨自己为什么当时脑子一抽就选了这门鬼课,还膨胀地觉得自己基础不错不需要上前置课程。破选修不选本来也没事,选了又难又自闭,就硬给自己添堵。
“……有异质的力量在盘旋,向下伸向凡人,向上窥伺魔力循环。”紫芫倒是心平气和,他注视着外面看了一会,落地窗的玻璃上映照着他漆黑的眼眸和身后埋头写稿的姑娘,放下了窗帘,“布莱兹在搞些危险的事情。”
洛芙梆的把《规则魔法阵构型理论简述》这本书扔到一边,扭头去翻《魔法阵构型逻辑》,想骂人,又觉得不应当。
她低头用力捋头发,调整了一下心态。
“所有人都在说诸神搞事情。”她对紫芫说,真的不想写这个该死的论文了,除非紫芫亲自来当她的枪手,“但我毫无头绪,没有人告诉过我他们要怎么搞这个事情。”
紫芫披着深红色的袍子,站在窗前,转身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