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后,这股黑色的火焰又或雾气在一个洛芙从未见过的黑暗山洞里,好像吐垃圾一样把她吐到了地上。
洛芙已经不想抱怨她的安保问题了,她从满是坚硬寒冷石粒的地面上爬起来,知道这是梦,同时也知道对方有能力把她带来,当然也有能力让她死。威胁并没有因为是梦而有丝毫减弱。
这是一个黑暗的山洞,周围都是岩石,石头冷硬,棱角开凿的非常粗暴,两旁有审美粗劣的铜制灯台点着黑色的火焰。几缕天光从缝隙中射进来,和黑色的火焰比起来弱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看来这里的主人不怎么喜欢光亮。
她站起来,低头冲面前行礼:“不知道是哪位尊敬的阁下来找我,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
没人回答,周围铜制灯台里的黑色火焰突然噗的腾起,好像张牙舞爪的鬼影。
洛芙头皮发麻,抬头向前看去。
那些火焰制造的诡异光照之下,面前的山洞深处的开阔石壁之下,石头平台上站着一个黑衣黑发,脸色惨白,嘴唇朱红的女人。她用一种很难说有多么理智的目光看着洛芙,身后的石壁上,黑色的火焰投出的光芒映射着她的影子。
不是人形,女人的背后没有女人的影子。明灭的光芒之中,她身后站着一只巨大的,已经化为白骨的巨鸟的投影。巨鸟空洞的眼窝转向洛芙,和女人一起注视着她。
黑凤凰。
洛芙控制不住的后退半步,脏话都说不出来。
“躲什么,过来。”女人咧嘴一笑,声音冰冷可怖。在她的注视之中,洛芙感到自己周围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向前靠近,山洞中本就不长的距离疯狂缩短,转眼间她就已经来到了黑凤凰面前。
这么近的距离,洛芙能看到黑凤凰漆黑浓密的睫毛和细腻苍白的脸颊。她全身都僵硬了,也只用这样她才能不跌倒在地:“见过赛孚瑞亚冕下……”
黑凤凰把洛芙揪过来根本不是看她行礼的。洛芙还没说完,就感到有冰凉滑腻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下巴。
黑凤凰的动作很轻,但洛芙不想尝试。她顺从地抬起头,直视着赛孚瑞亚惨白的面孔上漆黑的瞳孔。那里面的神情,说不上是探究还是疯狂,憎恨或是厌恶,冰冷还是炽热,还有许多复杂的,洛芙看不懂的神色。
总之,没有善意和喜悦,一点都没有。
“她选择了你,有些事正发生在你身上。”黑凤凰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她,咧嘴用一种冰凉的声音和语气轻声说道,“你这样卑微而弱小的凡人。”
洛芙不敢动,围绕着赛孚瑞亚身周的黑雾浮动,覆盖了她苍白的手臂。洛芙感到抵着她下巴的那些冰凉细腻的触感变得更加坚硬和富有棱角,她知道,赛孚瑞亚的手指已经变成了白骨。
面前的女人松开了她,笑出了声来。这种笑声起先是低低的嘿嘿声,继而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狂笑。黑凤凰嗓音本就纤细冰冷,这种狂笑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喜悦。配合着周围腾上天空的黑火,被投影出来,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扭曲的挥动翅膀的一半枯骨的巨鸟影像,整个场景别提多恐怖了。
在笑声中,她用各种语言混合着高喊出声,洛芙能听懂的部分让她大概能明白,这是一种混合了锋利的人格讥讽,难听的死亡脏话,和各种恶毒诅咒的恐怖内容,夹杂着一些大概类似于‘这就是你多年追寻得到的结果哈哈哈’‘我一直活着不死,终究能够亲眼看到你也有这一天’‘王八蛋灰飞烟灭了吧’之类的幸灾乐祸。
洛芙猜到了这大概是对项玉的咒骂,但对一个死的稀烂的人,哪怕是曾经的仇敌怨念如此深重,赛孚瑞亚大概是疯了。
项……项玉当年对你做了些什么啊。
狂笑声戛然而止。
脸色惨白的女人低下头,因为刚刚情绪激动,她身周的黑雾激烈蔓延,这会从她黑袍下面的胸腔到半边脸颊都呈现出洁白的枯骨,看上去异常诡异恐怖。
“她对我做了什么?”黑凤凰轻声重复道,洛芙百分百确定她刚才对自己使用了非法的意念魔法,但无所谓了,这不重要。
“你听那些凡人讲了我的故事,影子守护者,嗤,竟然还猜不到?”她凑近了洛芙震惊的脸孔,轻声问道。
洛芙表情震惊。
影子守护者,斯番瑞尔肯山的影子守护者竟然是黑凤凰赛孚瑞亚!
赛孚瑞亚是黑暗属性,顶尖传奇,看起来和凡人不像天生对付。这符合影子守护者故事里的描述。
她这样的超级强者,居住地附近因为元素紊乱,引起气候异常一点问题都没有。
甚至于这个山洞格外寒冷,应该是很高的地方,也许这里就是斯番瑞尔肯山的山顶。离得这样近,她才能轻松地把自己无声无息地带来。
“这里是斯番瑞尔肯山?”她问道,“您是因为我们听了那个故事,才投来的注视?”
唔……不过故事里她居住在山顶,多年没有对山下的凡人动手,也许至少部分是好人?
她下意识地想到,在看到赛孚瑞亚骤变的脸色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好:糟了!这位传奇她毫不顾忌法律法规滥用读心魔法!
“我不对凡人动手?!!!”赛孚瑞亚尖叫起来,背影中巨鸟的虚影在现实中浮现。黑羽腾飞,山洞周围火盆里的火焰骤然腾起,环绕爆燃上天,黑火没有温度,但光看视觉效果,这会他们周围也是一副可怕的地狱景象。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住在这种石头洞窟里,注视那些卑微的凡人!”黑焰腾起,照亮了之前一直笼罩在黑暗中的洞窟上半部分,照亮了那里残存的钉进石壁的锁链,以及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可怕符咒刻印。
“是她!是她把我锁在这里,锁了整整七千年!”黑衣黑发,脸色惨白的女人暴怒地喊道,指着自己的脸庞,那里此时正是一片白骨,“我成为现在这样,全部都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