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孩子等电话拨通的时候,心里其实特别着急,就怕万一这号码不通呢,接电话的人不认识他俩呢,或者二斌换宿舍了呢?
但是,当二斌接起电话,用鳖脚的韩语喊了一声一卜赛哟的时候,超生捏着电话,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哥,桥本太郎当时是不是骂你啦?”
电话里,二斌没说话。
超生就说嘛,虽然电视上没有转播声音,但她看桥本太郎的口型,就是在骂二斌,而且还骂的是:东亚病夫!
这种骂法,二斌不打人才怪呢,但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脚,二斌被日本选手给骂了,而且俩人还起冲突了,这些,只有二斌一个人在面对,就连爸爸妈妈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被罚了?”超生又问。
小帅耳朵紧贴着电话,也在听,俩孩子在等二斌的回答。
“因为对方没有投诉,所以我没拿到红牌,但是超生,哥可能明天就得回国,因为后面的比赛教练都不让我参加了,对不起。”二斌于是又说。
“报110米跨栏,哥,你跟教练说说,就说别的田径赛你不参加了也可以,毕竟每一个参加的选手,都是有力的金牌争夺者,你不行,人家就不让你上了。但是,我看新闻上说,咱们国家没有选手报110米跨栏的,去报那个,那个没人跟你竞争。”紧握着话筒,超生重复了一遍。
二斌没说话,哐的一下把电话给挂了。
显然,这娃对于金牌的渴望,对于参赛的渴望胜过一切,今天因为日本选手的挑衅,他给教练罚了,但他并没有沮丧,只要给他参赛的机会,他还是力所能及的要去抓住它。
小帅看超生挂了电话,一把就揪上了超生的妹妹头:“小丫头,你咋想到的”
“我没你聪明,但是我了解二斌哥哥呀,他不止跑的快,他最厉害的是轻功无敌!”超生这会儿也乐了,笑着说。
她了解每一个哥哥的长项,也看出来了,田径赛场上,那些欧美选手的爆发力确实强大,强大到,超生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一种非人力能达到的力量。
但是跨栏就不一样了,它需要跑的快的同时,还需要身体的灵活性,需要对抗一道又一道的跨栏 ,于二斌来说再合适不过啦。
“走吧,哥带你会会那个搞邪教的王八蛋去。”小帅拽着妹妹的手,一阵风似的,把超生从盛成的办公室里给拽出来了。
当然,这是一个后知后觉,到了18岁才准备反抗父亲权威的,叛逆少年。
带着超生,他一路走,一路说:“记得不,咱奶和咱爸被车撞了之后,当时是福妞的大伯张盛偷了咱爸的钱吧,然后,他给判了8年刑,当时吧,他坐了五年应该就出来了,不过,他出狱之后再没回过胡同吧?但是,你记得不,有一回,宋小霞给车撞断了腿,然后就瘫痪了,我记的清清楚楚,那会儿,就是张盛出狱的时候。”
所以,宋小霞的腿,是丈夫张盛撞断的?
“我也是听人说的,张盛出狱回家,估计看到啥不该看的,然后,就把宋小霞的腿直接给撞断了。”小帅又说。
超生现在还处于傻瓜状态:“啥不该看的呀哥哥?”
“闭上你的嘴巴,风这么大,不怕吹进肚里肚子疼?”小帅回头说。
“那咱们上哪儿找张盛去?”超生坐在大杠上,麻着腿,颠着屁股,时不时脚后跟还得给夹一下,但居然乐之如饴。
“当然是找张盛啦,你以为她为啥来跑来跟你说这个,那肯定是因为,她看见她大伯干了啥不该干的事儿呗。”
贺大帅,智商永远在线,逻辑永远清晰,重要的是,他很可能,比他爸更加聪明!
不是可能,小帅觉得就是。
他的警察梦,一直都在做的呀!
第158章 158
三更半夜,贺帅骑着自行车, 穿过长安街, 穿过南沙窝桥, 在空荡荡的, 几乎一辆车都没有的大街上飞驰,但是, 这可真他妈的远啊,想人小帅文能画图纸,武能造汽车,居然到现在,还得骑一辆破二八。
“哥,快到了吗?”
“快了快了, 甭急, 过了首钢园就是啦。”小帅蹬着自行车, 觉得蹬不动,超生哎哟一声, 他才发现, 又把超生的脚,给夹在蹬子里了。
张盛, 多少年没有见过了,但是,他直觉,张虎在首钢工作,张盛肯定也在这一带活动。
“张福妞前阵子给我寄过一张明信片, 上面写的就是这个地址,来,咱们看看这是个干啥的地方。”小帅跳下了自行车说。
“音乐茶座,这地儿听起来挺文艺的。”超生说。
这都夜里11点了,别的地儿肯定没人了,但是,音乐茶座门口拴着一此劣质的,红色的线,上面写着:友谊第一,禁止男女搂抱几个大字,里面咚次嗒次的,一阵又一阵,全是吵闹的音乐声。
音乐茶座那几个带电的字,一直在有规律的,咝啦啦的闪着。
“这叫舞厅,12点以前不准搂抱,但过了12点,灯一关……”小帅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妹妹可能不懂这个,算了,不说了。
“这就是张盛开的?”超生还是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其实吧,小帅也挺懵的,真是奇怪,舞厅啊,最乱的地方,来的都是流氓混混,而邪教呢,去的则一般都是老实巴交,特别容易被人盅惑的人,这两个地方,咋能混为一谈?
不过,俩孩子正在舞厅外面一筹莫展着呢,就看见舞厅里出来几个大男孩,其中一个,俩人看着还是认识的:张福运。
而另一个男孩子,身高大概一米七,矮,精瘦,腰有点躬,但走路特别快:“福运,把这王八蛋的胳膊给我拧紧。”
福运手里拎着个女同志,看起来年龄也不大,给张福运拽着头发,正在哭,不停的哭,而且看样子还想跑。
超生和小帅俩在身后一路的跟着,毕竟张福运也就跟小帅一样大,目前正在读中专,其实一直都还不算个坏孩子啊,小帅首先想的,是福运和张明明很可能是想强暴这个女同志。
但是,跟着他俩一路走到一个死胡同里,小帅刚想转身去报警的时候,却听张明明说:“打呀,你为啥不动手?”
“哥,打人犯法啊,再说了,这个女同志不是被人摸了才哭的嘛,我觉得咱们就不该进舞厅。”张福运吞吞吐吐的说。
张明明吧,小时候小帅和超生都认识,宋小霞唯一的儿子,曾经他妈在钢厂上班的时候,百顺小学年年拿三好学生,优秀奖状的孩子。
后来他妈停薪留职了,他的成绩,也跟着停滞,继而退了学的。
“你要我跟你说多少回了,这是师傅教给她的独门密法,她想要年青漂亮,就必须到舞厅里,跟人多跳跳舞,跳舞也是练功,懂吗?她不想练功就算了,离开咱们教会不就行了,可她打人,还想报公案,这就不对了吧?”张明明跟张福运说。
张福运扬起手,深吸一口气,本来一巴掌要搧下去的,突然腰一弯,手捂肚子上了:“哥,我肚子疼想拉肚子,你先替咱们打着,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