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吃顿好的,为啥不叫孩子们一起来呢?”陈月牙反问。
俞敏说:“但汉斯可是贵客啊。”
“就因为是贵客,我让我们家的孩子们都来招待他,这规格挺高的呀。”陈月牙说。
事实上,到现在,陈月牙一直在忙碌,还没看见那个外国人到底长啥样子呢。
而且,她还有一点担心,得跟俞敏提一下:“俞经理,你能确定你家津瑜的画,真的是自己画的?”
俞敏这人自傲,而且自尊心特别强,一听陈月牙这话就生气了:“小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那画是别人画的?”
“我没那个意思,咱们下饺子吧。”陈月牙不想跟她犟。
但是俞敏可没完了,她觉得陈月牙简直羞辱了自己的人格:“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儿子不止画画有天赋,就围棋都下的特别好,他跟别的那些平庸的孩子不一样!”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陈月牙发现了,俞老书记人不错,张开人也可以,俞敏倒没什么坏心思,反而是一个特别好强,要胜的女人。
而且,对于儿子寄予的希望实在有点太大。
这种人,不是说你平心静气的跟她讲一下就可以解决的,她需要的,是来自现实的打击。
所以,陈月牙也就不跟她深入的聊了。
当然,现在的俞敏,还处在自己的儿子是天才,自己也即将出国,而且,早就替自己瞅好了红色权贵家的儿媳妇,从此跟张开俩,要永远处在社会最高阶层的得意洋洋之中。
但是,怎奈她自己一直心思高昂,可惜她的儿子可没她想象的那么给力啊。
外国人进门的时候,超生正在安慰她可怜的,不想远渡重洋的小金鱼呢。
就在这时,跟着她爸爸,从院子外头走进来一个黑头发,眼睛深深的,一看就跟别人不一样的年青人。
就是这个人想抢她的小金鱼?
那怎么行?
超生必须保护好小金鱼,不让他被外国人带走啊。
要知道这个外国人想什么,就得先了解他。
所以,外国人进来,超生第一个上前打招呼。
“你好,我叫贺笙笙。”
“八格牙路?”因为人家听不懂,她又换了一种语言。
当然,这一句成功吸引到外国人,他看她啦!
不过很可惜,外国人说的话,超生没听懂!
汉斯今年28岁,除了是一个冶钢方面的工程师之外,还是一个艺术家,在画画方面确实有着极高的艺术素养。
别人到了外地旅行,最先要干的事儿是拍照,是摄影。
但汉斯不同,他喜欢用画笔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全给画下来。
也正是因此,在看到张津瑜的‘画’画的特别好的时候,他才会答应俞敏的要求,想替俞敏和张津瑜办留学,甚至,还愿意资助张津瑜从小到大的学业。
但是,那得是,张津瑜真正是个小天才的情况下。
钢厂的工作当然特别乏味,打猎对于汉斯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因为在德国的时候,他要休息,经常会出去打猎。
当然,来贺译民家作客,也只是处于一种礼貌而已。
他想寻找更多传统的,东方化的有趣的东西,并把它记录下来。
但是,十年革命,很多的传统在这十年中全部消磨掉了。
汉斯现在看到的东方,并没有太多古老的传承,所以他一直兴趣缺缺的。
进了贺译民家之后,其实对于自己来做客的这家人,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在看到超生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一个脸蛋圆圆的小女孩,在这十一月的天气里,两边小脸颊冻的有点发红,穿着一件上面绣满了各种鲜花的小棉袄,一条小条绒的裤子,正在给他打招呼。
这个小女孩看上去多像一副画呀,所以,他此刻特别想把这副画面给画下来。
只可惜,他没带研料,也没带画笔画板,就此刻有灵感,他画不出来啊。
张津瑜他是认识的,这孩子在汉斯的印象里,这小子可是个围棋,绘画方面的小天才。
汉斯喜欢天才,也欣赏天才,正好看超生的身后就是张津瑜,遂把俞敏喊了出来,让她告诉她儿子和这小丫头,自己想替他们俩画一副画。
俞敏呢,自忖自己的儿子是天才,再说了,她是翻译,也是安心要在贺家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儿子的天赋,所以翻译这段话的时候就把意思给翻错了。
直接跟儿子说:“津瑜,汉斯叔叔让你现在画副画给他看,我给你买蜡笔,水彩,你来替超生画一副画,快点。”
张津瑜本来就怕他妈,而且还不会画,再看他妈那凛厉的小眼神儿,吓的直接钻超生怀里了。
而超生呢,小屁孩儿,哪知道俞敏的那些虚荣啊,看这个阿姨两只眼睛贼凶凶的瞪着张津瑜,顿时那股子护犊子热情就腾腔而起了:“阿姨,原来小金鱼的画都是我替他画哒,你不要凶他哦,他的画我替他画。反正,我是不会让外国人带走小金鱼哒!”
好在汉斯听不懂中文,而原来呢,张津瑜不想画画的时候也曾跟俞敏说过,说自己的画是超生替他画的,给打了几次之后,孩子才不敢张嘴了。
但现在,外国人就在一旁看着,门口还有一堆看热闹的人,俞敏给个小丫头这样怼了,怎么办?
她不相信儿子的画是超生帮他画的,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天才,最重要的是,外头还有好多围观的街坊邻居,就连贺译民家七八个小崽崽都在围观。
这时候,你让俞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