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瘦弱的肩膀似乎承受不起为兄长拾起断指的伤痛。
他想她一定哭了。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沈冬至都是木然模糊的。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身体和思想却仿佛分开了,一点不受她控制,而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看到自己找到唐维钧的断指,和他一起上车,将他的断指紧紧包在一件衣服里。
她看到她的双手颤抖着握住方向盘,然后马路对面突然出现了好几辆车,强光车灯让她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是韩城来了。
他带着七八个人下车朝她跑来,她把车窗降下,韩城逆光的身影和粗喘交叠在一起,她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再后来到了医院,唐维钧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休克,她却依旧处于视觉和听觉一片模糊的状态。
她看到医院的自动玻璃门打开,里面的大厅已经等候了许多医护人员,一见他们过来就跑着将担架车推过来,并将唐维钧放了上去。
她握着唐维钧的衣服不肯放开,一直跟着担架车跑。
直到唐维钧进了手术室,她还愣愣的站在外面。
医院的灯光很冷,韩城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安排好一切,这是家私立医院,现在只有唐维钧一个病人。
他走到沈冬至身边,衬衫西装全乱了,额头也有薄汗。
他平复呼吸,然后尝试性的握住了沈冬至的一只肩膀。
“冬至?”
沈冬至听到了韩城的声音。
但她没理。
她看起来整个人一动不动,一副木然的模样,但实际心里却在颤抖。
她真的不知道那人有枪!更不知道那人敢在中国开枪!要是她知道一定不会管什么身份,什么秘密,她不会让唐维钧去的!
——她只有二十六岁,在禁枪和平的国家长大,她聪明,她可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但从来没有想到有人会在她面前公然开枪射杀她的哥哥。
唐维钧猜错了,她刚才没有哭。
因为直到现在,她才落下第一滴泪。
也只有一滴,啪嗒一声,滴落在染着血污的娇嫩脸庞上。
其实她不觉得唐维钧的伤口可怖,更不怕去拾他的断指。
她只是……
害怕唐维钧和唐代山一样突然死去。
害怕自己刚有的家又消失不见。
害怕的极致往往就是愤怒,所以她刚才才会想撞死那个人。
然而现在唐维钧进了手术室,她的愤怒突然就没有了,心里只剩下害怕。
哥哥……不要离开我……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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