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辞本就因为夜荼靡瞒着自己那般恨意凌然原因的事儿而心境不佳,如今一听夜荼靡提及苏珞白的名字,一双琉璃色凤眸之中的情绪几番变幻,本来的三分阴沉,赫然便是化作了七分。
他面无表情的冷笑了一声:“所以依着郡主你的意思,当真是因为本宫容色极盛才想着要疏远本宫的了?”
也不知晓当日在凝华阁之前,他和苏珞白二人在沈沐辞面前争执一个谁的容色更胜一筹的时候,是谁那般信誓旦旦的说着“谁人敌她容色之盛”的话的。
不过沈沐辞倒是并不愿意提及苏珞白这个让他单单是听着名字就心情泛赌的人,索性便是就着夜荼靡的话顺带着问了一句。
夜荼靡没料到沈沐辞这一次的觉悟如此之高,霎时便是点头如捣蒜的应声道:“自然是如此。”
沈沐辞眸光僵硬了半刹,默然的看了夜荼靡一眼,冰肌似的面容带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危险。
然后沈沐辞的唇角,便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挑出了一抹极为明显的弧度。
他似笑非笑道:“本宫倒是没想过郡主只是因为这么个原因疏远本宫的。”
夜荼靡瞧着沈沐辞这小危险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紧,一时之间摸不准这位太子殿下心中到底是在做何所想。
然后下一刹,她便是见着沈沐辞忽而迈步上前面,独有的极为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竟然是直勾勾的带着压迫行到了她的身前。
夜荼靡呼吸一顿,尚未反应过来,便是见得沈沐辞的俊美容颜直直逼近她的面容,极为认真道:“那本宫若是愿意亲手毁了这张面容,郡主可就不会对本宫这般避之不及了?”
此言一出,别说是那些个隐在沈沐辞身后一直没有动作的东宫鹤卫齐刷刷的变了脸色,便是夜荼靡自己,也是因为沈沐辞这个荒谬至极的说法,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从来未曾想过,沈沐辞居然是连着这等话都说出来了。
她明摆着是胡诌的借口,沈沐辞竟然也真就这么当了真,甚至还极为严肃的问自己,是不是他毁了一张容色,她就不会一直躲避他了。
为了和她有那么些许交集,沈沐辞竟然是连着甘愿自毁容颜的话都说出来了,夜荼靡因为他的言语心中漏了一拍,可是很快,她便是立马涌上了极为浓烈的怒意。
再次被沈沐辞气的连话都不想说了,夜荼靡兀自抬手,直接一个用力,便是将刚刚逼近身边的人赫然一推,肤色莹白的面容气的晕染了几分涨红之色,夜荼靡恼火至极的斥责道:“沈沐辞你疯了吧你!”
他那一张容色,完全便是堪称九洲之上绝顶美色的存在,可他竟是如此不知珍惜,甚至是不在意她说的不过之前一个敷衍的借口,反而是分外认真的连着愿意自毁容颜的话都说了出来。
夜荼靡真真是被沈沐辞气的头疼,心下怒意翻涌,脸上的红晕色泽便是越发浓艳了几分。
沈沐辞将夜荼靡这般气鼓鼓的模样收入眼中,心中没来由的一软,唇角也是下意识的一弯,差点没忍住被夜荼靡这般羞恼的模样给弄得笑了出来。
好在他也知晓此时不是笑场的时候,只能是缓了缓神色,下意识的忍了忍,强憋着笑意,对着夜荼靡继续开口道:“郡主此言是何意,方才是你说的因为本宫容色极盛,你才不愿意与本宫有了什么交集的,既然如此,本宫直接毁了这张容色,让它丑得不忍直视,不至于再让郡主心生嫉妒之意,可不就是万全之策了?”
去你的万全之策,夜荼靡被沈沐辞这般认认真真打着商量的话气的脑仁疼,忽而便是生出了一个想要敲开了沈沐辞脑袋的想法。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素来有着诡谲妖智之称的沈沐辞,竟然会连着这等敷衍都看不出来,还想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法子,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夜荼靡直觉沈沐辞这厮是故意在糊弄自己,可是眼看着他那一双直勾勾盯着自己丝毫不似作假的模样,夜荼靡却又是忽而反应过来,沈沐辞心中真的是有那般荒谬至极的想法的。
她瞪着眼眸,怒气冲冲的看着沈沐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道:“太子可真真是聪慧至极,毁了容色倒也的确是一个极好的法子,只可惜,你若是想要毁了容色与本郡主有什么来往,那也是白搭,毕竟本郡主不仅是见不得那些个容色极盛之人,也同样是见不得谁人容色又太丑了去的,毕竟本郡主可不愿意平白毁了一双眼睛!”
夜荼靡这话难得的有那么几分毒舌,她虽然是一开口便是称呼沈沐辞聪慧至极,实际上却是任谁都能听出来,夜荼靡分明就是在反讽沈沐辞脑袋愚笨的,不过虽然是毒舌言语,夜荼靡倒也没忘了用一种极为别扭的语气和方式,让沈沐辞赶紧打消了那危险至极的念头。
沈沐辞本就只是因为夜荼靡的反应好玩儿心生玩儿心的,如今听着这话,还有她那恨铁不成钢的反应,几乎是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好在他心中也清楚,若是自己这般一笑,只怕夜荼靡怕是真就要恨上自己了,也就只能将这念头压住了,转而露出一副正经神色,凝着眉羽神色严肃至极的看着夜荼靡,俨然一副在问夜荼靡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的样子。
夜荼靡本来还满心火气来着的,觉得这一世的沈沐辞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是愚蠢到了这等地步,结果现在她被沈沐辞这般直勾勾的视线看着,不知怎么的,便是莫名生出了一股撒谎被逮住的心虚感觉。
大抵是因为沈沐辞的视线太过灼热了一些,夜荼靡不得不歇了几分心,极不自然的开口道:“殿下别这般看着我,反正荼靡不过是一介民女,只想过些潇洒快活的日子罢了,并不愿意和殿下这等人物有了什么交集,还望殿下能够成全了荼靡。”
这话说到底也是瞎编,但是因为夜荼靡如此一番极认真又极不自然的掩饰动作,倒是让本来还以为她只是胡诌的沈沐辞平白信了九分。
他看着神色认真的夜荼靡,忽而便是觉得,夜荼靡这想法莫不是真的?她流落在国公府七年时间,必然是不如南诏帝都的贵女一般多是拘束的,如此一来,不愿意和自己这等皇族中人打了交道,似乎也能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