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身上什麽都没带,无法与白若暘取得联系。这样也好,虽然不知道冷歆是如何查到这里的,但白若暘不在场,至少暂时还不会让组织起疑……
走了一段,汗流浃背,再加上失血过多,体力已经完全透支。左夜抬头一看,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还是得尽快找一个地方处理伤势。
他往四周看了看,休息了一会,才朝山的方向走去。
山脚处有一座村落,皆是旧式砖瓦房子,门不落锁,看上去民风纯朴。左夜并不打算打扰他们,找了一处偏僻荒凉的废屋里休息。他刚才在村中随便买了一把小刀,撕开衣襟,就着柴火烤了烤,毫不手软的按向伤口,取出弹头。这过程无疑是残酷且极度痛苦的,他的额上冷汗直冒,颤抖着手,几乎要痛至昏厥,仅存的生存意志推动他不能停下。
这次的伤势比起上次还要严重,再几分偏差,便是真正的致命之处。他最後将取出的弹头丢置於一旁的盆中,血迹迅速染红清水,深深长吐了一口气後,再也支撑不住,昏昏迷迷的陷入沉睡之中……
昏睡之中,杀手的本能仍未松懈,他分明感觉到有人靠近,却因为身体太过疲累的缘故,清醒不过来。他似是在睡梦中皱了眉头,如梦魇缠身,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动弹不得。
这样的紧张并没有维持多久时间,一只温热的手忽然抚上左夜的脸,拭去他脸上的汗。
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丝毫不带任何一丝杀意,让左夜紧绷的神经完全松懈下来。他抬眼想确认这究竟是不是梦,眼皮却沉的睁不开,他就在这样一阵又一阵的轻抚之中,陷入更加深沉安稳的睡眠之中……
天亮之际,远远传来交谈的声音,左夜的眼皮微微一动,而後瞬间清醒过来。他本能的直起身子,左肩猛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痛得闷哼一声,下意识的用手去按住伤口,却摸到两块用木片做成的简易夹板,再一看,伤势已经被固定住。难道是昨晚的那个人……
他此刻并没有时间再多想其他,屋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看样子,确实是朝着这里来的。他很快的收拾东西,赶在那些人到来之前躲入一旁草丛之中。
走在前头的几个人像是当地居民,带着几个像是从城里来的陌生人,然而左夜看一眼就知道,这些都是魔门前来打探消息的人。
老五老六的追杀是组织一开始就策划好的,既然如此,暗地里会有人跟踪回报,也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他曾是魔门的人,自然清楚魔门的行事作风,只不过看惯了这些手段,却没想过有一天会实践在自己身上。情报组既然会找到这里,必是有人提供线索,恐怕再过不久,就是大规模的搜查了。这里不能久待,必须尽早离开。
左夜一路上避开人群,打算顺着原路离开村庄,但在接近村口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在此处待命。看情形,必然是已经确定自己在这里了。
不过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
左夜咬牙忍痛,因走动的关系,伤口已有些轻微裂开。他撕下另一边的袖子,牢牢的绑在左肩上固定,目光同时扫动四周。这村落虽然位置偏僻空旷,但因为靠近山区,周围仍有不少树木可做掩护。他虽然想着赶快离开,但白天行动太过显眼,再加上这样的伤势,一旦被发现必定跑不远,虽然无可奈何,但也只好等到天黑之後再做打算。他悄悄退後,在周围选了一棵树荫浓密的大树,慢慢的爬了上去,遮蔽自己的身形,也监视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就这样过了一天,左夜看着在这里聚集的人来了又去,在村中走动数回,始终毫无收获。
在傍晚的时候,那些人并没有打算休息,点起火把,看样子是打算彻夜搜索。左夜抬头看了看天色,还不够昏暗,估计再过半个小时,才会完全天黑。在树上休息了整个白天,精神与体力已经充足,他此刻翻身坐起,往下俯视,迅速的在脑中规划一条逃生路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什麽原因,人群之中突然骚动起来。这里隔得太远,左夜并不能听见他们正在说些什麽,但看那些人的模样,竟然各个精神振奋,完全不像是已经搜索一天的样子。
左夜完全猜想不到会是什麽原因,眯眼看了一会,只见人群後方突然走出一个红发的人。瞥见熟悉的身影,他心里已经觉得不秒,再仔细一看,果然是邪火无误。
撇开白若暘不算,邪火或许是在组织之中最了解自己的人,他们早些年也曾一起共同出过任务,已有一定的默契在。
果然,左夜才刚感觉糟糕,就见邪火突然拿走其中一个人的火把,开始往阴暗的树上照。随後,底下的人跟着分散开来,在那人的指示之下,一个接一个照亮树上。邪火的指令明确且迅速,眼看着那些人就要来到自己的树下……
此刻的天色还没有暗到能藏在黑夜之中而不被发现的程度,然而左夜已经别无选择。他背对着那些人,轻手轻脚的自树身上滑了下来,心里一边盘算着许多方法,要想瞒过大部分的人或许还有可能,但要骗过邪火的眼睛可说是相当不容易。
如果早知道来的人会是邪火,或许他白天倒是宁愿冒险一点,但现在说什麽都已经来不及了。他随意捡起地上的小石子,觑得火把之间的黑暗空隙,朝另一处的树上一丢。在相当寂静的夜晚里发出声响,果然引得许多人回头察看,纷纷往那处靠过去。
火光照在那处树上如白昼一样亮,趁着所有人都把注意力移开的时候,左夜快速的移至另一棵树背後。
众人什麽都没发现,直呼奇怪,但仍是到处东张西望,深怕漏掉任何细节。
邪火只看了一会,便下令让众人分散开来继续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