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教室里,
江嘉言搂着一个叁岁左右,哭哭啼啼的小男孩不断地哄,“吹吹就不疼了。”
小男孩含着泪,揉着自己的小脑袋,哭得更加厉害。
“再哭我不理你了。”江嘉言佯装怒视着他。
小男孩努力忍住哭声,抽噎着抱她。
江嘉言摸着他的脑袋,“等下给爸爸看看,好不好,乖乖是个男子汉了,等下爸爸看你哭鼻子了就要笑你了,是不是。”
小男孩果然停了哭声,他红着眼睛,看着江嘉言,还在不停地啜泣,“那...我...我不...哭....”
“对~这才是男子汉对不对?”
小男孩点点头,他目光扫到玻璃房外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大喊道,“爸爸!!”
男子眼含笑意走进来,小男孩从江嘉言身上跳下来,扑进男子怀里。
男子掐了掐儿子的脸,“刚才是不是哭了?嗯?眼睛红红的。”
“没有..没...我是...男子汉....”
男子笑着,看着江嘉言,“不好意思啊江老师,有事耽误了,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孩子很乖。”江嘉言笑着将父子送走后,转身在教室里收拾着孩子们的画具。
她现在是一名美术老师。
自从她辞了工作后,她就把车卖了,又找了新的住所,从江禾言的房子里搬了出来。
找了几份工作都不太满意,索性,她开始四处旅居,到一个地方以工换住,两年多以来,跑了不少的地方,她去柬埔寨看了吴哥窟,游到印度看了菩提伽耶,飞到了德国去看科隆教堂,又在巴黎短暂地住了一个月,最后,她跑到西藏待了不到二十天,实在是没钱了,顶着又黑又瘦的皮囊回了家。
“果然啊!诗和远方是建立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的啊!”
她来来回回投了几个简历,可都没有满意的。
一个错投的简历反而给她回了电话,“江嘉言女士吗?我们是儿童美术培训班,看了你的简历,请问你有时间来面试吗?”
江嘉言最不喜欢的就是孩子,这帮小混蛋,除了哭就是闹,烦得要死,她刚想拒绝“我没...”
“我们是本市最大的培训机构,看您资历很好,我们可以给您提供独立办公室、五险一金,以及税后9k以上的月工资,年底呢还有.....”
“我没问题,什么时候上班?”
于是最不喜欢孩子的江嘉言成了一个孩子王。
正收拾着东西,她听到一个小女孩喊她,“江老师?”
江嘉言回头,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长得很漂亮,她一双大眼睛正盯着江嘉言。
“怎么了?”
女孩继续问,“江老师,我舅舅想问一下,您是不是叫江嘉言?”
“是...”江嘉言疑惑地看着她,“你舅舅是?”
“是我。”一个嘹亮的男声从教室外响起。
江嘉言看着进屋的男子,觉得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
“我,齐楚,记得吗?”齐楚眨眨眼,“被你美救英雄的废柴医生。”
“啊~~是你啊!”江嘉言笑着与他握手,“怎么能说自己是废柴医生呢?自信一点,把‘医生’这种职业标签去掉,认识真实的自己。”
齐楚笑着,“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
“我刚到这里工作没多久。”
“我之前给你打过电话,但都是空号。”
江嘉言的手机号随着房子一起换掉了。她笑着,“下次可以试着打给迪士尼,问一下他们的公主信息就可以找到我。”
齐楚很喜欢她这种性格,与她继续玩笑,“果然,公主的裙子就是很漂亮。”
江嘉言低头看了看,“这样的裙子我还有四万套,喜欢的话可以送你一条。”
齐楚继续说,“那我能请你的裙子吃饭吗?如果你饿了,也可以一起来。”
“我的裙子喜欢吃烧烤。”
“巧了,我也喜欢。”
在一旁的小女孩忍不住插话,她看着江嘉言问,“什么公主喜欢吃烧烤啊?”
“东北地摊儿公主。”
这顿饭,齐楚和江嘉言聊得很开心,饭后,他开着车把江嘉言送到楼下。
“按道理说我该请你上去坐坐。”江嘉言看着齐楚。
“按道理说我应该说我想上去借一下你家厕所。”
“你想上厕所吗?”
“不想。”
江嘉言笑着,“那拜拜?”
“好。”
江嘉言下了车,齐楚摇下窗户,“那我还想再见你,怎么办呢?”
“生个孩子送到我的班里上课。”
“有没有简单一点的,比如...”齐楚打开包,“比如请你看展览。”
江嘉言趴在车门窗户边,从他手里拿过票,“你怎么出门还带着画展的票?”
“其实,我上礼拜就看到你了,我知道你喜欢这些,所以特意买了票,今天是故意带着我外甥女来偶遇你的。”齐楚挠了挠头,“但我不是跟踪狂,我只是...”
江嘉言笑着,把其中一张票递还给他,“那周六见咯。”
齐楚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爽利,憨笑着,“好!”
回到家后,江嘉言将衣服扔在沙发上,坐到书桌边开始备课,她认真地看着课表,盘算着课程计划,眼神无意地瞥到桌边纪纲的照片,盯着看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戒指,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票,她叹了一口气,“我守寡时间也够长了吧,可以出去约会了吧?”
她将纪纲的照片拿起,让照片朝自己点点头,学着纪纲的声音,“嗯嗯,嘉嘉,你去吧,我是不会阻挡你追求幸福的脚步的,毕竟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没有男人不为你倾倒。”
她自己说完,娇羞的地笑,“好了,别夸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放下照片,又看了一会儿,继续备课。
第二天一大早,她正吃着早饭,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十分奇怪,“谁啊?”除了关欣,没人知道她住在这里。
外面没有动静,只有敲门声。
江嘉言在猫眼里瞧了半天,看清楚了是谁后,她吓了一跳,趴在门上,思索着对策。
敲门声又响起,“江嘉言!开门!”
江嘉言慢吞吞地打开门,对上江禾言审视的目光,“干嘛呢?家里藏人了?这么久。”
江禾言踏着细高跟鞋,越过她,直接进了屋 ,打量着江嘉言的小房子,“不错嘛。”
江嘉言跟随她走到客厅,“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你倒是藏得好,这回我们都找不到你。”
“那你不还是找到了。”
江禾言环视着四周,“有咖啡吗?”
“没,只有水,还是冰的。”
“那算了。”江禾言嫌弃地说,“劝你少喝些冰的,女人叁十要注意身体。”
“你可拉倒吧!甭拿年龄说事,我到五十照样喝酒蹦迪。”江嘉言不和她斗嘴,“你有事吗?有事快说。”
江禾言从她精致的LV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信封,扔在桌上,“下个月,我结婚。”
江嘉言楞了,她看了看红色的请柬,“结...结?婚?跟谁啊?”
“你打开请柬看看就知道了。”
江嘉言从桌子上拿起信封打开, 惊讶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曾其?你的那个助理?”
“嗯。”
江嘉言不可思议地看着请柬,久久没有说话。
江禾言拿起包,“想来的话就来,不想来算了。”
江嘉言收起请柬,“你想让我去吗?”
“老头儿想让你去。”
提起父亲,江嘉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老了,知道儿女的重要了,你也不用跟他怄气了。”
“我不是在跟他怄气。”
江禾言看着她,“我知道,你在跟我怄气。”她顿了顿,郑重其事地说,“对不起。”
“什么?”江嘉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姐姐,“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说。”江禾言重复了一遍,“如果不是我火上浇油,他大概也不会这么气你。我......”江禾言深呼吸,看着江嘉言,“你那时候小,怕你处理不好与王之还有他家里的那些关系,但我没想到,反而是我不负责任的举动,一味的反对才真正伤害了你,我这几年才想明白,作为姐姐,我对你的保护不应该只是给你我认为好的,更重要的,是给你你想要的。嘉嘉,对不起,是姐姐错了。我向你道歉。”
江嘉言将请柬放在桌子上,鼻子有些酸,她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沉默了许久后,说,“都过去了,不说了。”她抬起头,“那我要当伴娘!”
“不行。”江禾言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
“你都已经结过婚了!”江禾言指了指墙上江嘉言与纪纲的大幅彩照,“而且现在是个丧偶的单身女,我才不要你当伴娘。”
“那你....”
“但是礼金你可以收,归你了。”
“成交!”
江禾言又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回去住吧,那套房子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江嘉言迟疑着从她手里接过钥匙,想哭又不敢哭,只能低声道,“....姐,谢谢你。”
“行了,过几天陪我去选婚纱。”江禾言说着就要向外走,“对了,还有件事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