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吴蔚再也不是那个小朋友,也不会再三不五时的跑过来和自己说不想拍了。宋兆先可以毫无保留的对吴蔚做出自己所需要的一切角色要求,并且不接受半分打上折扣的呈现形式。
他对吴蔚有着超乎寻常的心理预期,和高的有些不可思议的严苛标准,不允许吴蔚有半分推却,更是忍受不了对方有丝毫的不达标。
这段时日以来吴蔚每日都过得神经紧绷,一种无形的压力自始至终伴随左右,只有当天的戏全部拍完收工后他才能多少松口气,接着又得继续准备下一场戏。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拼尽全力的去完成一部作品了。平时里游刃有余的在自己和角色中随时随地的切换,毫不费力的去完成那些或平庸或脸谱化的作品,即使偶然碰到《丹青》这种对自身还算有一定要求的作品,也都是只需使上三分力气便足够了。
可在这部戏里却是没法如此自在下去。即使不在片场,吴蔚也还是带上了分戏中的疯狂、质疑与厌世。
他似乎没法把这个角色从自己身上剥离出去,好像不是他在寻找这个角色,反倒像是这个角色找到了他,而自己扮演的时间越久,便被这个角色吞噬的越厉害。
可即使这样,宋兆先却仍旧不满意。他想要的更多,他恨不得吴蔚便是这角色,这角色就是吴蔚自己。
他看出了吴蔚本能的抗拒,抗拒自己本身被角色侵占的可能性。“你得成为他,变成他。”宋兆先不断拍打着自己手中的剧本,发出的声音一下下的敲击着吴蔚的耳膜。
那可是个精神病,吴蔚没说出来。他变不成那人,他正常着呢。
到最后那场戏也也没过,宋兆先一把摔掉了自己手中的剧本。吴蔚站那笑笑,没像从前那样过去找他讨论自己刚才的表现,两人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
说道最后吴蔚都有点无语伦次,东一句西一句的似乎是想到哪就说道哪。
陈正清一直没插话,直到电话那头终于回归平静。
“你还记着我们拍第一部 戏的时候,有天大夜戏我请大家吃火锅的事吗?”过了很久,陈正清才开口,也似乎和刚才吴蔚所说的一切没有丝毫干系。这事他怎么会忘,简直不能再印象深刻了。
“后来跟你说过一次,当时是因为我和汪柯打赌输了。”好像是吧?这个吴蔚倒是不怎么记着了。
“我还记着那天是拍你去救人结果发现被骗了那场戏,有一大段的台词要说,还要表现出各种情绪的混合叠加最终堆积到一起的爆发,挺难的一场戏。当时汪柯突然跑过来问我‘你觉着这场戏他得拍几条’,我一转头就看见你正坐在角落里全神贯注的啃猪蹄呢。”
画面和幻灯片似的历历在目,陈正清自己说着都笑了。他还记着当时吴蔚正在那跟一块蹄筋较劲呢,硬咬了半天也没咬开,最后整块猪蹄都糊在了嘴上。
“虽然也知道你挺厉害的,但这马上就要开拍了还在那吃,总是叫人觉着不太靠谱,尤其是这么复杂的一场戏。我就想,差不多总得三四条吧,先准备一下找找感觉,这情绪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起来。”
吴蔚其实对陈正清说的这些都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听到这还是插了一句嘴,打趣对方不相信自己的演技。“像我这种拥有超神演技的人肯定是分分钟搞定好吗。”这种牛皮吴蔚天天在陈正清面前吹,这次对方难得没反驳。
“汪柯当时冲我摇了摇头说‘肯定不超过两次。’我不太信,他说那就打个赌,谁输了谁请吃饭。我们就拿你打了打赌。”
吴蔚别的倒不觉得什么,就是对自己没能从这个赌约里多捞点好处痛心疾首。“你怎么不跟我说呢!”他还嫌陈正清没逮着这次机会和他联手坑汪柯一次大的。
“行了吧,当时你也没少吃。”啧,这人也真够小气的,不就多吃了他两口饭吗,还一直记到现在了。
“我也算愿赌服输喽。”
吴蔚对陈正清说的这些统统没印象,也不记着这剧里有什么叫他头痛的戏,一路拍的还都挺顺利的。除了有一次汪柯半夜抽风让他和陈正清淋了一晚上的水,他老觉着那次是汪柯心情不好拿他俩泄气呢。
“可能是我见识窄,吴蔚,我没遇见过比你还有天分的演员。”
这突然夸起人来,还真弄的吴蔚有点不好意思。“嗯,是得多涨涨见识了。”也不知道是真害羞还是装害羞,反正特夸张的咳嗽了两声。
陈正清倒是没想到平日里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吴蔚竟然会为了这么一句话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对方这是在硬撑着非得说句反话来缓解尴尬呢。他以为对方是真的不相信自己这话,于是在电话那头异常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