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
以前大家都怀疑孟炽,但一直缺少直接证据。
没想到,换来直接证据的,居然是屠亮的牺牲。
反转太快,向晚一时接受无能。
“孟炽这次为什么这么大意?”
“也许因为对方是谢绾绾。”
嗯一声,向晚蹙起眉头,“孟炽不是说,他把谢绾绾当成亲妹妹吗?”
“他们关系一直不睦。”白慕川目光深深,“也许你当初的猜测就是对的……”
那时候向晚曾经分析过。
也许孟炽并不心疼这个妹妹,他绑架谢绾绾,就为了把自己摘干净——
如今证据确凿,向晚却高兴不起来。
“谢绾绾和叶轮呢,现在在哪儿?”
白慕川:“在医院。”
向晚点了点头。
肚子里,却一堆问号。
……
医院。
寒风萧瑟。
向晚抱着双臂,静静倚在墙上。
白慕川也许久没有说话。
沉默中,大约半个小时,屠亮的妻子出来了。
她叫沈文静,是一名护士长。
人如其名。她长得恬静,温柔。
也因为她的职业关系,在看到屠亮的第一眼,她就没有再问别的什么……
更没有像很多家属一样,大呼小叫地呐喊叫医生。
救不了。她知道。
“他怎么走的?!”站在门口,她问。
没有人说话。
气氛安静到怪异。
沈文静神情有些涣散,但在医院那种地方见惯了生死,她的样子比很多人都坚强,甚至还礼貌和客气地对众人表达了谢意。
然后,又露出一丝苦笑,“以前我认为,如果他有这么一天,我会是第一个赶到现场参与抢救的人……没想到,他死得这么远。”
“嫂子。节哀!”
“节哀!”
这两个字,仿佛是专为这个场面而生的。
因为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安慰话了。
同时,也再没有比这个更无用了。
这世界,没有人真正可以感同身受。
谁也不知道沈文静平静的表情下,到底是怎样的伤心。
“对了!”她突然望着白慕川,“老屠他……死不瞑目。”
众人微微一怔。
“我了解我的丈夫。”沈文静说:“如果正常的因公殉职,他会没有遗憾地接受,可我看他的表情,看他的眼睛……我觉得他死前,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好像……大为震惊!”
大为震惊!?
向晚看她一眼。
其实她很想看看屠亮的遗容。
听白慕川刚才的意思,屠亮从中枪开始,其实就已经不行了。
送到医院抢救的过程中,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醒过。
也没有留下一句遗言——
那么,沈文静所说的面部表情,是他中枪时留下的最后表情吗?
看到枪膛里子弹飞出,人的表情,应该都是一样的惊悚吧?
沉默中,还是沈文静的声音。
“唉,谁又知道他死前想些什么呢?也许都来不及想我们娘俩吧……”
说到这里,她眼风扫到了女儿。
她正迷茫的看着自己。
沈文静怔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抬起眼,又望向了白慕川,“领导,我想知道……老屠离开的真相。”
白慕川看着她,“会的。等结果出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沈文静点点头,警嫂的身份,让她对刑警的工作有着常人达不到的理解高度。
“那好的。我等你们结果。”
“嫂子……”白慕川喊了一声。
沈文静抬起头来。
白慕川似乎欲言又止,看了一眼丁一凡。
然后,他从丁一凡手上接过一个小小的物证袋。
“这里面的东西,是屠亮的随身物品,嫂子你拿着。”
随身物品?
沈文静接过袋子。
里面有手机、钱夹,一盒香烟,一串钥匙。
简简单单。
是屠亮的风格。
她翻开钱夹。
里面有一张照片。
全家福里的屠亮,抱着闺女,开怀大笑。
而她,轻轻倚靠在他的身边,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沈文静看着钱夹,慢慢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
“这不是他的。”
白慕川微怔,“他钱夹里的,应该是他的吧,嫂子你拿着查一查,说不定里面有他的积蓄……”
沈文静把银行卡递了回来,“从结婚那天起,他就把工资卡交给我了。手上就留了一张信用卡,平常要用个什么钱,都得找我申请——他有没有别的积蓄,我最清楚了!”
被她一句话点穿,白慕川嘴角一抿,没说话。
气氛略略凝滞。
“领导,我知道你们是一番好意。”沈文静以为是屠亮的同事凑的钱,对大家报以感激地一笑,“如果是抚恤金,我会收下的。因为那是老屠应该得的。这个……”
她把银行卡再往白慕川的手上递了递。
“不是他应该得的钱,我不能要。”
“嫂子……”
“你拿回去!”
白慕川不吭声。
“我拿了,老屠会怪我的。”沈文静声音沙哑,说得有点艰难,“他这个人,正直了一辈子。我不能在他死后,为他抹黑……要不然,等我百年后九泉下见到他,就没脸交代了。”
慢慢说着,她的神态里,已有浓重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