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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3)(1 / 2)

玉宿神情动了动,似是要反驳什么。段青泥却握住他的大手, 将那收紧的指节慢慢地揉开,然后一路贴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用这里, 跟你打赌。段青泥说,输了我就死了。

他躺在昏黄的烛灯旁, 半张脸陷在光里,尖锐也都化成了柔软。彼时定定望着玉宿双眼, 他的声线低弱,依然说着不自量力的话:看在这个份上, 也不求你几分怜爱,至少应该善待我吧

玉宿指尖微滞,触电似的收回了手, 把脸僵硬地别到一边。

院外一阵寒风吹过,病秧子便又咳了两声,将身体蜷缩起来,隔着被子喊道:回我话啊玉宿?

玉宿还别着脸,只当没听见。

段青泥加重语气:王佰!

王佰又死机了。

想来是信号不好,接收能力也差,得找机会全面维修才行。

算了算了,活一天算一天,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段青泥吹熄烛灯,把被窝一卷,懒洋洋道:睡觉了,王佰。

玉宿依然不说话,独自坐柴堆上,孤冷的影子拉得老长。

山里就要变天了,乌云端着沉厚的雨水,直催得夜晚阴风阵阵,冷意逼人,呼啸着闯入医馆破旧的后院。

段青泥合上眼睛,原是打算入睡的。如今身上浸了寒气,五脏六腑便如撕碎般的绞痛,牵扯着经脉骨血里的每一处角落。

他很想咳嗽,可声音发不出来,便只能拼命咬紧嘴唇,直到有带腥味的血珠渗出昏沉的意识适才回笼,一时连呼吸也变得微弱,像于瞬间带着灵魂一并抽离。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探了过来,悄无声息,搭上他心脉的位置。

段青泥眼皮微动,但眼睛睁不开,想开口说些什么,玉宿在身后道:睡。

说话间,源源不断的内力涌入体内,以它的温暖抚平尖锐的痛感。

段青泥一动不动,心口虽是热的,手脚依然冷得发僵。他竭力蜷着身子,挣扎很长一段时间,终是虚弱地道:你能上来睡么?

心脉上的那手一顿,随后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当、当我没说

段青泥顿时有些难堪。他吃力地攥紧被角,试图把脸藏进去些。

然而下一瞬,忽感到被褥朝里一陷玉宿掀开半片小角,从他背后侧躺下来,没有发出太大动静。

两人肩膀贴着肩膀,仍保持一段生疏的距离。这张临时搭的床板很窄,给段青泥一个人睡还成,玉宿再躺上去,半边身体吊在外面,这样根本没办法休息。

再过来点。段青泥硬着头皮,往里让了让。

他感觉玉宿怔了一下,很明显的犹豫。虽说还是挪过来了,但始终僵着手脚,活跟挺尸似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段青泥:

他后悔了,不该喊玉宿上来的。只怪一时鬼迷心窍,馋他身子温暖倒忘了这大冰坨子,原是不会主动贴人的。

那什么,我不睡了!僵持许久,段青泥终于受不住了,一掀被褥,决定牺牲自己缓解这份尴尬。

然不等他起身,玉宿一胳膊横上来,反手直接给拦了回去!

那力道叫一个又稳又沉,幸好不是用压的,否则非给他碾吐血不可。

段青泥没来得及发作,紧跟着在被褥下方玉宿无声息地动了动,随后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段青泥:

玉宿的手很大,很宽,十指修长,刚好将段青泥的双手包裹在掌心,透过身体传来细密的温度,感受到的却是同时两个人。

片刻过后,玉宿问他:还冷吗?

段青泥说不出话了,微侧过头,对上那双始终淡然的眼睛。

玉宿只看了一会儿,便避开段青泥过于直白的目光。转而望向房梁上的裂缝,说:是你赢了。

什么?

没什么。

话音方落,胸口倏地一沉。玉宿回过神时,段青泥已经靠了上来,侧脸贴进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拼命汲取这近在咫尺温暖。

那一刻玉宿是僵着的,他的手便生生定在原处,隔段时间才换了位置,悄然落在段青泥的肩上看起来像环抱着他一样。

自二人相识以来,大多时候是在试探、算计、猜疑,讲究双方平等的交易。

如今还是第一次,放下戒备相拥而眠。像这般缱绻旖旎的相处方式,恐怕梦到头来也不定会有。

倘若段青泥是一个身体健全的习武之人,他从一开始便不会依赖玉宿的力量;两人原该是斗得你死我活,而非在这寒夜漫漫中,相依相偎、保持着难舍难分的暧昧姿态。

偏偏这种时候,段青泥竟对这一身病痛折磨,生出几许微妙的感激之心来。

过了今天,我就要回天枢山了。他想了很久,终是缓缓地说,长岭突然少个掌门,估计乱得够呛那帮老东西又该蠢蠢欲动了吧。

玉宿睁开眼睛,扣在他肩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有些发紧。

我对他们上一辈的恩怨不感兴趣。也没打算参与。但我必须知道,早前段家那场灭族内乱究竟发生了什么。

段青泥无端丢了十几年的记忆。真如陆暇所说,他并非天生体弱,而正相反的,还算是一块习武的料子后来是受了怎样的伤,才沦落到脏腑俱损,被人打碎又重新拼合起来的地步?

打碎他的是谁?而拼合他的又是谁?

想当年上一代掌门傅情,单为了段家家主段秋筠,斥巨资打造一座奢华宫殿。之后没过多久,浮雪岛和段秋筠都没了;又过了十几年,傅情本人也离奇失踪。这些都是《倦仙》中没写的内容不占据主线剧情,却直接牵连着段青泥的命运。

寒听殿的图纸到手了,再过一阵,等我养好身体你带我一起下去。段青泥顾自说道,到时真探得什么逆天禁术,都归你了,我只想求一个真相

段青泥。说到一半时,玉宿突然唤道。

啊?

段青泥立马应了一声,片刻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好像是玉宿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那些东西,我不需要。玉宿淡淡地道。

段青泥:那你

和你一样,我也在找一个真相。玉宿定定看着他,道,现在已经找到了。

段青泥摇摇头,当即反驳道:不,你还是继续找吧。

玉宿目光一沉,又不说话了。

段青泥道:玉宿,你不要把希望放在我的身上我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就算真走了大运,十几年前在惊蛰山庄的那人是我他也是另一个段青泥,不可能是我本人。

他说来说去,自己都嫌绕口,本来没打算玉宿能听懂。

结果玉宿听完以后,反愈加肯定地说:是你。

都说了不是段青泥抹冷汗道,你怎么不肯信呢?

玉宿:就是你。

段青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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