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纤细动人的面孔映入眼帘,娇媚无骨,相貌与明母倒是不像,她凝望须臾后,左手指尖滑过她朱砂般的唇。
无端的诱惑,让人垂涎三尺。
秦棠溪望得入神,右手手臂处传来微微痛楚,瞬息将她拉回来。
小羔羊,还是单纯。
明姝倒没有太多的想法,小嘴微微翘起,道:昨日遇见康平县主,她给我送了很多东西,殿下,你要不要给她银子。
哦?她为何给你东西?秦棠溪微眯了眼眸,感觉小东西眼神一阵飘忽,她想起康平的性子,多半明姝被她给骗了。
明姝依偎着长公主,未经多想留说道:她、居心不良。
这倒不错,你今夜回屋去睡吧。秦棠溪陡然换了语气,微微直起身子,腰背处靠久了有些酸涩。
明姝闻言登时就愣了,为何回去睡?
没有为何,我的屋子当然听我的。秦棠溪睨她一眼,手臂上的刀伤似乎又疼了些。
可是因为康平县主?明姝这个时候不傻了,每回遇到县主就没有好事。
她以后可是你的上司,昨日结识了也算不错。秦棠溪直接起身,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整理好微有褶皱的衣裳,唤来平儿道:给明姝姑娘整理下行囊,送去客院。
平儿惊讶,眼睛和眉毛都随着抬了起来,好,我这就去收拾。
明姝完蛋了,活该,让你四处招摇。
明姝在她的神色中看出了嘲讽,准是她添油加醋胡言乱语的,自己气呼呼地瞪了一眼,上下牙相互摩擦了几下,道:我不搬。
平儿叉腰,朝着她嗤之以鼻:不搬也得搬。
长公主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气得眼睛都红了,旋即又道:不搬也成,我今晚去书房,平儿,安排一下。
平儿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要让她?
长公主却道:听话,你若再不听话也将你卖了。
我平儿再是舌灿莲花也不敢和长公主犟嘴,朝着明姝吐了吐舌头,随后将长公主的衣物都搬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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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丹犀前的灯火通明,月落树梢三分凉。
皇帝躲在殿里同国舅吴谙说话,说是躲着是因为心虚。
你去刺杀长公主为何不同朕说一声,就算没有温瑕,你以为她会让你成功?
显然,小皇帝怒不可遏,牙关都在打颤,嫩白的小脸上涌现几分戾气。
吴谙被皇帝指着骂也没有畏惧,嘴角噙了几分冷笑,道:陛下,机会错过就错过了,刺杀一事已找了替罪羔羊,明日长公主若是不来朝会,您大可亲自去探望。姐妹亲情,言辞亲昵,抛开皇帝的架子,您就能让她打消疑惑。毕竟,要她死的人那么多,您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长公主这些年虽说掌政,可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推行的政策中得罪勋贵,那些人比他还想要她死。
皇帝怒气渐消,可还是担心自己暴露了,又道:眼下你若将她逼急了,怕会狗急跳墙。你或许不知,信安王妃在找寻多年前不见的女儿,那时对外死了,实则是因为与信安八字不和,相生相克。如今就连安太妃也在中间帮忙,你说若是找到了这么一位出来,长公主难不保就会立她为帝。
信安王与先帝是亲兄弟,长公主不能做皇帝,但是嫡出一脉中信安王后人在。
近几日,她一直盯着太妃与长公主,可惜,毫无进展。
吴谙年长,但对于十多年前的事情还是不清楚,但从中无端冒出这么一位出来争夺地位,显然是长公主的退路。
他谏议道:陛下,若是真,那么长公主就真不能留下。先帝的遗旨只能保证她自己不会登基为帝,可如今她换了心思,可见对您是很不满的。不如动作快些,先杀后论。
皇帝陷入踌躇中,无助道:朕不想杀她,若是她肯后退一步,好好做长公主,朕也不会赶尽杀绝,她、她偏偏与朕过不去。再立新帝,还不是她的傀儡。
心中实在慌得厉害,想起长公主雷霆的手段就觉得可怕,舅父,明姝处可能有办法?
明姝上有母亲在,要想她办事也不难,臣去试试。吴谙接过话来,花楼里出来的女子都是趋炎附势,明姝是背景简单,捏住她的家人,就能让她好好听话。
皇帝还是心事不宁,想想阿姐待她不错,皇权在上,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吴谙趁夜出宫。
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公主府。
书房里充斥着一股药味,赵绘站在灯火下细细禀道:明姝姑娘回府后不久,赵氏就去了玉楼春大闹一场,将银子要了回来。只是不知为何她认准是明姝姑娘赎回了玉佩,这点让人不明白。
很简单,因为她每次典当以后都是明姝赎回去,你在市面上看到的绣帕也都是明姝故意绣了去卖。只要玉佩的主人见过绣帕就会立即找她,可惜了。秦棠溪脸色苍白,案牍上摆了五六张绣帕,都是出自同一人手上。
然而她屋里的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别说是绣帕,就连这些旧事一样都不知。
找到现在,线索陡然中断了,也不能指望明姝能想起来,她摆摆手示意赵绘退下去。
平儿赵管事离开后端着药碗进屋,扭头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绣品,眸子里闪过惊愕:咦,殿下买这么多帕子做什么。
觉得有趣罢了。秦棠溪随口说道,平儿脑子活络,想法更是奇奇怪怪的。
平儿将汤药递给殿下,自己低眸看了两眼,这类的帕子很多吗?我也有唉。说完拿起认真看了两眼,指着那些玉佩纹路又笑了笑,我醒来的时候怀里揣了这个,不过时间久了,倒不如这个崭新。
你也有?秦棠溪惊讶,嘴里的苦涩涌入头脑,险些掩盖了理智。
平儿嘟嘴,道:有啊,您救我的那次,醒来的时候怀里就有这样的绣帕,我问过人,这样的帕子太普通,绣面简单,针脚不扎实,并非是什么精致的物什。
秦棠溪听到这些话后拿起案牍上的绣帕仔细观察,平儿,这些绣帕上的针脚密实,都是简单的平针,初学者都会这些,虽说不精致,足见刺绣人的技艺不差。
密实?平儿这才盯着绣帕去看,发现与她的帕子确实不同,她讪讪道:好像不是同一个人绣的,误会了、误会了。
你将你的拿来看看。秦棠溪不认同她的话,救起平儿那年都已经过了多年。当年,平儿也没有十岁,绣技自然不比这些的。
平儿撇撇嘴,小跑着回去取东西。
人影就像一阵风般跑了过去,明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外。
夜色漆黑,书房所在的庭院里又看管得最严密,想要进去颇为不易,她围着墙兜兜转转走了数圈,再度看到平儿像屁股着火一般冲进书房里。
她也想进去。
她和康平郡主没有不干不净的关系,殿下这次怎地就被康平骗了呢。
明姝进不去就蹲着墙角嘀咕,抱着自己的膝盖想着办法。
书房里的秦棠溪见到平儿的帕子后,蓦地明白过来了,明姝绣帕找的不是父母,应当是平儿。
可惜平儿被高烧烧得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