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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太极殿后,秦捠一路跟着长公主,最后忍不住道:殿下今日是否过激了?
他是觉得陛下过于儿戏,想让长公主劝解一二,但未曾料到长公主会这么强势地将人直接送入台狱。
身后宫阙重楼,雕栏玉栋,脚下青砖过于冰冷,冻得人发颤。秦棠溪停下脚步,转眸看了一眼秦相,道:治病当治本。
秦相猛地一顿,不得不同意这番道理。
任命一事停息后,到了休沐的日子。
长公主府外备了一辆马车,平儿命人将人参鹿茸等补品搬上马车,脑子里核算着市价。从头至尾算了一遭后,足足万余两银子。
殿下真是太阔绰。
明姝走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平儿嘀嘀咕咕的算账声,好奇道:平儿姑娘,你在算什么?
算钱,你跟着陛下出去吗?平儿掰完了手指后,抬眼就见明姝雅致的妆容,脑子一糊涂就道:殿下去见赵家祖母,带你去做什么。
赵家祖母?明姝猛地一怔,祖母还活着吗?
第24章 猪
公主府门庭宽阔无人,婢女循序地将礼品都搬到马车里,平儿一样样与礼单核对,口中还不忘念叨着赵家祖母:赵家祖母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人,对殿下甚为慈爱,可惜了,赵家家破人亡,老人家还被蒙在鼓里。
念叨完了以后转身就见明姝神色不对,巴掌大的小脸惨白无光,心中咯噔一下,明姝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明姝陡然回身,睁大了眼睛回道:没有,殿下何时出来?
快了、来了、来了。平儿指着道上走来的女子。
休沐比不得上朝理政,长公主换下厚重的朝服,穿上一声青色柳叶长裙,腰间以流苏压襟为主,腰肢纤细。
淡色更添了几分冷意,远山眉更是平静地舒展开来,步步生莲。
平儿抱着礼单夸赞:我家殿下就是这么美,洛阳城内绝对找不出第二人,可惜,就是看错人了。
好好的一朵牡丹花插在哪里不好,偏偏要插在赵澜这么一只猪身上。
明姝顺着她的手去看,殿下风姿绰约,皮囊本该是误人之物,可殿下身上却多了一股韵味,强权与美色相得益彰。
秦棠溪走近后就被两人巴巴地盯了半晌,淡淡地扫了一眼明姝:你还愣着做什么?
明姝后知后觉,转身就要上车,不料平儿一把将她拉住:殿下先行。
好。明姝愧疚得脸色发红,往日都是殿下让着她,平儿若不提醒,险些又犯了大错。
她已经没有人性的余地了。
秦棠溪站在原处不动,将明姝的小动作收入眼中,最后让开半步,道:明姝先上车。
小姑娘微微诧异,琉璃般的眼睛更是漾着水色:殿下,于理不合。
这么多年也过了,不差这么一回。秦棠溪装作不甚在意,余光却凝在不知所措的小姑娘身上。
平儿听得不明白,明姝也是,踌躇了会,磨蹭地挪动脚步,心惊胆战地登上马车。
秦棠溪紧随其后。
车帘放下后,车夫缓缓甩动马鞭,明姝心口砰砰跳,悄悄地抬眸去望着殿下。
几日不见,殿下神色好了很多,唇角口脂带着不多见的红润,就连腮红也多了几分美,精致的五官稍作梳妆便是倾城佳人。
殿下的美深入骨子里,大气端庄,隐隐透着女子才有的细腻温柔。
美则美矣,只是蹙眉时让人不敢抬眸。
马车驶出巷子里,渐渐步入街市,货郎行走的叫卖声与百姓的说话声重叠在一起。
明姝对路途不熟,不知还要经过闹市,闻声还是忍不住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林立的店铺与无数竹棚下的商贩。
胭脂花钿是小姑娘最喜欢的物什,还有许多普通摆设,再过走过就见到许多卖小吃的,糖糕点心,豆浆豆脑不说,还有各样糖人瓷娃娃。
精致的七彩胖娃娃很有意思,秦棠溪见到后忽而喊着车夫停车,走下马车的时候,七彩胖娃娃映入眼帘。
店家将贵人走过来,高兴得过去招呼:这是泥土烤出来的,想要什么样子都有,贵人也可以自己画。
说完就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几排未曾着实的胖娃娃,雪白的娃娃毫无生机,缺了一抹灵魂。
精致的小玩意不多见,所以生意很好,店家还是以秦棠溪为先,将颜料画笔都递过去。
街边人来人往,摩肩擦踵,马车停下来后吸引人注意,不少行人都转首去望。
本朝皇帝本为女子,民风甚为开放,女子上街都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贵人女子相貌惊人,男子女子都会多看一眼,目露惊讶。
明姝经不住诱惑,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她伸长脑袋去看,却见殿下手中多了一个七彩的胖娃娃,穿着红色肚兜,小胳膊小腿都是胖乎乎的,就连那张小脸都是圆嘟嘟的,瞧着十分喜气。
粉色的水彩添了腮红,娃娃笑得眯住眼睛,就剩下一条缝隙了。
明姝好奇殿下的行为,却听见殿下笑着开口:这是赵澜,你觉得可爱吗
明姝瞪大了眼睛:她哪里有那么胖,还没有穿衣服。
羞耻。
长公主将娃娃装入盒子里,唇角蕴含着浅淡的笑容,风过无痕,唯有自己知晓。
明姝不大高兴,磨磨蹭蹭地跟着长公主转身回马车,眼睛巴巴地盯着那只盒子,未曾想直接撞到人。
眼睛看哪里了
一句尖锐的声音听得人汗毛倒立,明姝下意识就往长公主身边靠了靠,忙点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明姝、是你
秦棠溪皱眉,目光不曾看向明姝撞到的妇人反而看向明姝。小姑娘满脸迷惑,好似不认识眼前的妇人。
穿着绸缎的妇人亲热地抓住明姝的双手,眼睛里红了一片,抱着明姝就哭道:明姝、明姝、我是母亲,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是明姝的母亲。
秦棠溪感觉出明姝的生硬与生疏,她下意识就将小姑娘拉入身后,你是何人?
妇人生生一愣,眼睛里明显带着震惊与惊喜,您、您就是玉娘口中的贵人?
这是我的人,你想做甚。秦棠溪眸光冷了两分,明姝对这个母亲很生疏,甚至都没有认出来。
按理,女儿对母亲最熟悉,怎么会认不出来。
小姑娘反而向她怀里靠近,暗地里抓着她的手,殿下、殿下
语气绵软,带着显而易见的哀求。秦棠溪唇角露出嘲讽的笑意,妇人身后还跟着一青年,手中还捧着几个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