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是一个连环计,从年宴那日开始,那个奉酒的宫女故意要将酒撒在长安身上,致使长安去最近的偏殿换衣,然后穆大人与刘大人闯进来,看到正在换衣的长安,最后再到今日的发难。
而要让这个计划顺利进行,必须有一个前提。那个前提,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长安,所以才来问穆大人。
穆夏带着楚陆离往他父亲的房间而去,路上,他道:“陆离,你知道我父亲平日里是个再端肃不过的人,我不信他会在朝堂上说出那些话。”
楚陆离睨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真是女子不成?”
穆夏眼神飘忽了一下,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他在怀疑,他父亲所说,可能是真的。
礼部尚书的风评不错,虽然一系列的证据证明他说的话是假的,但也肯定会有一些人,觉得无风不起浪,然后怀疑他说的话其实是真的。
楚陆离不想在穆夏面前说关于他父亲的不是,便保持了沉默。一切真相,等问了穆大人自然就知晓了。
到了穆大人的房间外头,穆夏敲了敲门,道:“爹,楚世子想要见您。”
好半晌,里头都没有任何动静。
穆夏正要再次敲门时,里头传来了声响,不一会儿,门被打开,穆大人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楚陆离,道:“进来吧。”
见穆夏也要进来,穆大人拦住了他,“你在外头侯着。”说着,便将门关上了。
看着面前阻挡父子爱的门,穆夏的心碎了。
“我知道世子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我,问吧。”
楚陆离还未开口,穆大人像是未卜先知似的,先开口了。
楚陆离没想到穆大人这般爽快,他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能套出对方的话呢。
“为何在朝堂上说出对太子殿下不利的话?”楚陆离先说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被人摄魂,无法自控。”穆大人一张口便是惊人之语。
楚陆离瞳孔骤然一缩,但他没有揪着“摄魂”二字问,而是继续问他早就想好的问题。
“背后之人是谁?”
“不知,但在年宴前,我下朝后曾去百香楼吃过几次酒,还被夫人训斥了好几次,好像就是那几天,我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险些打了夫人,要不是她掐了我的耳朵,我可能还回不过神。”
楚陆离的眉头紧锁,知道对方既然被摄魂了,有些问题自然也就问不出答案,便直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朝堂上说太子殿下是女儿身之事,是真是假?”
这个问题出口的瞬间,楚陆离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里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穆大人看着楚陆离微带紧张的视线,突然笑了,“这个问题,世子还是自己去问太子殿下吧,我可不敢妄言。”
方才要不是太子殿下帮他,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尽了。方才那几个问题,说出去真相也没事,但有些东西,哪怕他已经猜出了真相,也不能说,得看太子殿下自己的安排。
楚陆离凝聚在胸口的那口气忽然就散了。
方才他还真怕穆大人说“真”字,若长安真是以女子之身居储君之位,先不论悠悠众口该如何堵住,长安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但没有得到答案,他心里好像又有丝小失望的感觉。
没有再多问什么,楚陆离便离去了。
穆夏进了房间,一脸好奇地问道:“爹,你与陆离说了什么啊,他的神情怎那般奇怪?”
穆大人手里拿着墨条,慢悠悠地研着墨,打算趁这段被罢官的日子好好放松一下,先从练字开始。
听到自己儿子的问题,他抬眸,语气听似平静,实则暗藏危险,“有空关心这个,不如先跟为父解释一下你养在外头的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穆夏被吓得瞪圆了眼睛,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青叶的效率很高,九幽到太子府的时候,人已经绑来了。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风族长的手脚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被黑布条蒙着。在他还在不断猜测到底是谁绑了他时,眼前突然一亮,布条被人揭开了。
生理性盐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风族长闭了好一会儿眼才适应了眼前的光亮。
在离他五六米远的地方放着一个圆椅,一人悠然坐着,如玉一般光泽莹润的手指在扶手上轻敲,在这安静极了的房间中发出轻微的“笃笃”声。
九幽眉眼微弯,笑着打了声招呼,“舅舅,晚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