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瑜还没彻底回过神,倒是先感觉到了脸颊与耳尖充血的热意。
她……又把他当成大哥,然后抱错了人?
窘迫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恼怒。
她蓦地抽回手退后两步,迅速拉开距离,抬起下颌盯着他, “什么小朋友, 我已经二十一了。”
一切幻想都起始于那一声“小朋友”,也终结于她还是个孩子的轻视。
即便现在她不会再因此难过,但也不代表在面对他时愿意再被戳这个痛处。
梁宴辛故意这么说,是想再用这个取笑她, 让她难堪?
“当然啦,”蓦地,她笑了笑, 怒气把杏眼染得格外的亮, “对于梁叔叔这个年纪来说,我可不就是小朋友了嘛。”
男人唇角弧度慢慢放平。
“自己抱错了人, 还这么大脾气?”他理了理搭在臂弯上的西装外套,手插进裤袋里。
“我可没有,梁叔叔想多了。”温书瑜看一眼他臂弯, 抬眸接着道,“这是我哥的外套吧?我闻到熟悉的味道才认错了人,如果冒犯到您还真是不好意思。”
一口一个“梁叔叔”, 让梁宴辛想起在行人脚边缠来绕去的猫,总是尾巴时不时扫一下再喵喵叫两声,不痛不痒地闹腾。
他垂眸盯着她。
鬓发微乱,脸色泛着一点激动的情绪带来的薄红,猫眼似的一双眼睛水光氤氲。
温书瑜和面前高大的男人对视着,对方浅棕的瞳仁因背光而微微发暗,深邃的眼窝在某些时候会显得他有种散漫的轻佻。
或者说,看上去更像是他很少会将什么真正放在眼里。
他目光幽深难测,就像是在好整以暇地端详着什么。
这种对峙中,她忽然变得像身处童年在家长面前摆弄蹩脚把戏的时候——长辈就会望着她笑而不语,或者大人们会心照不宣地对视。
想到这,她微微一抬下颌,镇定自若地守住“阵地”。
男人挑了挑眉,唇角短促地浮现出浅淡的笑弧。
忽然,走廊一端身后忽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梁宴辛抬眸转过身,看见温朗逸和温治尔出现在走廊上。
“眠眠!”
她立刻掠过他,快步走过去时裙摆纷飞,露出纤细脚踝,“哥!”
“没吓着吧?”温治尔拧着眉一脸担忧。
“没有,停个电有什么好怕的。”
刚一说完,温书瑜脸色就僵了僵。她记得自己认错人的时候,一下扑到梁宴辛怀里说“刚才吓死我了”来着……
“那就好,走吧,带你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一会。”温朗逸开口。
说完正要转身,突然听见有人叫住自己,一回头,梁宴辛抬手将臂弯上的外套扔过来。
“你的衣服,拿好。”
“谢了。”
温书瑜垂着眼没回头,等温朗逸接过外套,她就跟着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梁宴辛淡淡瞥一眼,转而看向放慢速度走到自己身侧的温治尔。
“宴辛哥,刚才谢了啊。”温治尔笑了笑,“要不是你眠眠肯定掉水里了。你这算是帮了我个大忙。”
不然他自己心疼不说,回家也得被父母劈头盖脸骂一顿。
梁宴辛神色莫名地扯了扯唇角,无声笑了笑没说话。
隔着一段距离,他眯了眯眼,看着换了一条蓝色长裙的人走在温朗逸身侧说着什么。
她眉眼间都是受了气的忿忿不平,还有面对亲近的人时独有的娇嗔自如。
他攥紧手里的打火机,指腹摩挲着冰凉坚硬的金属外壳。转而想起的,是刚才不假思索将人一把抱住时小臂、右手与胸膛的触感。
柔软,纤细。他腕间的表恰好无意中抵住她的腰。
不知怎么回事,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几年前的某一幕——原本应该模糊的画面,被几笔润色清晰。
记忆里某个小姑娘坐在他车里,俯在膝上哭得格外委屈,惊惶转头时一双泪眼挂着可怜的雾气与红晕。
和她在甲板上受了气回击的模样不太一样。
但是却和刚才灯光骤然亮起时的样子隐隐约约重合。
——靠在他怀里轻轻抱怨,结果发现认错人后脸上撒娇的笑意与红晕凝结成慌乱与震惊。
梁宴辛若有所思地盯着走廊墙壁上的壁画,忽然想起在机场看见她时她缠绕在手腕上的领带,以及那声亲昵的“阿周”。
还有刚才秦家那小子充满敌意的样子。
他眉眼间神色骤淡。
“你去哪儿?”看见梁宴辛转身朝另个出口走,温治尔问。
对方淡淡扔下一句:“找个清静地方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