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孙景晖这年轻而悲哀的一生,最终都化作了这短短几步路……
前厅的两扇木雕大门虚掩隐约露出屋内的光景,王子越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走到门前,他停住脚步,踟蹰不前。
他知道门后会是怎样一副画面,他不敢看。
天底下没有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爹娘的死亡。高秋桐不能,所以他把这份痛苦传给了孙景晖,传给了游州城内数不清的冤魂。
孙景晖不敢去看,可他必须要看。
当走火入魔的高秋桐满怀恶意地提到孙家爹娘时,孙景晖的疾病——那个在身体深处蛰伏了二十年的疾病——开始缓缓地苏醒。
病魔以他的血肉为食茁壮生长,迅速地侵占他的躯壳。
这是一笔拖欠了二十年的债。
是时候了,该还清了。
孙景晖知道门后会是怎样一副画面,他不敢看。
但他必须要看。
王子越站在门前,泪水汹涌澎湃地模糊了视线。
他不是在嚎啕大哭捶胸顿足,也不是在无声无息悄然落泪,而是在剧烈地喘息。泪水不断流淌,听不见他的哭声,只能听见急促的濒死的呼吸声,如同溺水者于深潭中苦苦挣扎,五脏六腑皆为烈火焚烧。
忽然间,王子越的身形摇了摇,像是站不住了。
他痛呼一声,左手揪紧了胸口的衣襟,膝盖弯折,缓缓跪在门前冰冷而坚硬的石阶上。
钻心的绞痛席卷而来,以心脏为起点,致命的痛感排山倒海般地折磨着他的躯壳,悲苦的命运终于压垮了他的灵魂。
“爹……娘……”
王子越用尽全力,颤颤巍巍地提起青玉剑。
“儿子来了……儿子来看你们了……”
剑尖抵住门扉,缓缓向里推开。
吱呀——
门开了。
镜头拉近,触目一片鲜红。
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