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波流转间,刚好看到站在车窗前握着扶手的宋枝蒽。
车窗上雨滴零落,女生小巧秀气的脸被雾气遮挡得有些模糊。
似是察觉到车窗外的目光,宋枝蒽不由自主地掀眸,朝依旧在雨中撑伞的祁岸望去。
男生撑着那把黄色雨伞,单手抄袋,身高颀长气场桀骜,俊朗淡漠的脸上情绪不明,正眸光深远地望着她。
视线透过水雾短暂交汇。
直到公交再度启动,嘈杂的车内响起何恺有些憋屈的声嗓,“哎别挤了,别挤行吗?你踩到我脚了!”
“……”
被扯回神,宋枝蒽朝声源望去。
只见本就不算高大的何恺,身影早已淹没在拥挤的乘客中看不清。
静默两秒。
宋枝蒽收回无波无澜的视线。
目光不经意再度朝车窗外望去。
然而此时街景流动,刚刚那道孤松伫立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之中。
新校区在三环开外。
从酒店坐公交回去,几乎等同于穿过大半个城市。
偏偏下雨交通堵塞,公交不及时,这辆回大学城的66路几乎一路拥挤。
何恺被迫罚站一路,心情暴躁到极致,一下车就拉着宋枝蒽吵了起来。
两人像是各自憋闷许久的积雨云,何恺几乎忘记自己来找她的目的,三言两语就把矛盾激化到最大。
他先是不满宋枝蒽那天无故掐断电话,又指责她和祁岸背地里纠缠,最后又埋怨她上了公交,害得他新买的那辆车还停在那。
说到激动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说呢,最近怎么动不动就和我闹矛盾,原来是和老情人好上了。”
“知道校区合并能和他常见面很开心吧。”
“还东西落你那儿,什么东西,你敢说吗?”
几句声音不小,引得学校附近的路人都忍不住多驻足两眼。
宋枝蒽看着无理取闹的何恺,心中虽然有气,但更多是一种透彻心扉的失望。
忽然就觉得。
这三年,好像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们之间,争吵过剩,猜忌过剩,唯独甜蜜贫瘠。
至于信任,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
宋枝蒽蓦地发出一声笑。
被这声刺激,何恺蹙眉,“你笑什么。”
宋枝蒽长相本就偏清冷,眼下面色凉薄,更有种少见的生人勿进。
似乎也没有再容忍的必要,她开腔反击,“你说我和祁岸背地里纠缠,那你和应雪这几天又算什么。”
“好朋友叙旧?”
“还是再续前缘?”
有些人就有这么大能耐。
只需单单提到她的名字,就能让另一个人惊慌失色。
“你怎么知道……”
何恺气势减了几分,“祁岸告诉你的?”
“他从不在背后讲人闲话,”宋枝蒽声嗓如玉石相撞,清脆又掷地有声,“是我在他朋友的电话中亲耳听到。”
“而且我和应雪一直是微博互关,她发什么,我都知道。”
言至于此。
很多细节根本不用一一点清。
何恺脸色恍惚,后知后觉地垮掉。
宋枝蒽不卑不亢,“你不是想知道他找我来拿什么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落在我这的是玉佛和身份证。”
“之所以落在我这,是因为昨天我陪蔡暄见网聊对象,祁岸是那个男生的舍友,送我们回来的时候,下了大雨,他把衣服借给我。”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祁岸从始至终清清白白,如果我做过哪怕一丝对不起你的事,我宋枝蒽天打雷劈。”
清冷的嗓音笃定又坚决,字里行间铿锵有力。
意识到她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何恺理亏张嘴,欲言又止,“枝蒽,我…我没有……”